苏季本来寻思着,既然洛王叶已有所察觉,知晓秦国之谋,便可直入主题。
谁知洛王叶好似不慌不忙似的,上一瞬还有几分恨恨,下一瞬便淡去无形,果然君王之心不可测也。甚至有闲暇与苏季说道“苏季公子,不若你且再断上一回,这秦国如何止住我洛国大军的?”
急也不在于一时也,苏季闻言不过是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止不过苏季不如先前那般大谈特谈,而是久久未曾言语,盯着洛王叶久久不曾有下一步举动,直到洛王叶不自在的别过身去。
苏季方才开口说道“当初六国合盟,洛王回国之后,可曾接见过秦国使者?”
洛王叶心里疏的一紧,还以为苏季瞧出了甚来,欲摇头否认之时,内间一声碎冰碰壁的声响,惊醒了洛王叶,并不着急否认,而是问道“苏季公子何以有此一问,秦洛二国素有姻亲,使者前来,亦是正常之事也。”
苏季见洛王叶不甚愉快的神色,心下思量,便知其误会他方才的那话了。但是苏季并不着急上前解释。
而是打量着政事厅中的摆设,一张矮于洛王叶的几案,构造几乎一样,案上摆了许多熟悉又陌生的东西。一一打量过去,一时心中感慨万千。
收回打量的神色,苏季与洛王叶说道“洛王,可还念着世子耶?”
洛王叶久久得不到苏季的回应,便跟着他的目光巡睃,见其盯着无人落座的几案打量。不知在寻思着甚。
心思被吸引过去的洛王叶,猝不及防闻听苏季的问话,未见思索的回道“有甚可想的,成日的杵在跟前,见着便有些烦了。”
内间的洛子婴(君父原来你是如此看我的。)
苏季则是另有一番感慨,少时离家,与家中人无甚情感,后头归家,又遭家中人无情拒绝。
今次得见父子真情,苏季着实羡慕。
与洛王说道“洛王爱子心切,当放宽心,给予世子自由才是,若是他心中一直与洛王有所牵绊,将一直徘徊在洛国上空,直至消散也。”
正想弥补方才失言的洛王叶……
待消散的洛子婴……
望着哑然的洛王叶,苏季以为方才的话教其心中不畅,遂道“还望洛王见谅,季多言了。”
洛王叶的神色一时晦暗不明,醇厚的嗓音,此时宛若无波古井,他道“苏季公子言之有理,不过人的情感最难控制了,子婴乃是本王从小看着长大的,骤然离去,不适应在所难免。”
他道“当初跟在子婴身后的外甥女惜贤,亦是如此,不知怎的就长高了,到了及笄的年龄,偏生的外甥女肤浅,又兼之短见,合着养她那般大的岁数,瞧着秦昭世小儿一张脸皮,便绕不动道,在秦国求亲之时,想也不想的便同意了。寻常王姬和亲之时,哪个不是私下里寻死觅活的。”
洛子婴则是心中暗地里念叨惜贤妹妹止不过来王宫中小住过一段时日罢了,后来是叔祖父带走养了起来,跟君父可无半个刀币的干系。君父如今是愈发的面皮厚了,扯起谎来,面不红也心不跳的。偏生还有人相信了
相信的人正是苏季,不过洛王叶的话,也有让他不甚赞同的地方,他道“洛王乃是以长辈之心来待之,自是想为孩子挑选世间最好的人,无奈拗不过惜贤王姬罢。且惜贤王姬不寻死觅活,自有她的坚强在里头,季便见过一位如同惜贤王姬这般的女子。当真让人心生服膺也。”
政事厅中的檀香已是燃过几炉,几上的吃水也换过了几茬。
诸国遭人蒙蔽之事,亦说得七七八八,见下方面陈情洛国同样的问题。
苏季自有一番考量在其间,受人蒙蔽而不自知,本就是一件让人颜面无存之事,且是一国君王。
若是洛王叶恼羞成怒,将他轰走,此番游说便又会化为乌有,因此斟酌再三,苏季决定以其爱子之心为口子,将问题不着痕迹的转移到洛国。
果然洛王叶并未发现苏季的小心思,甚至兴致大发的聊起了洛惜贤,不过此言正合苏季之意也。
洛王叶倒是教苏季一言,提起了几分兴趣,道“苏季公子口中的奇女子乃是何人,竟教你如此推崇?”
苏季面上一派坦然,回道“不过是季年幼之时,偶然得见,不清甚名姓了,如今见得惜贤王姬,便想起记忆中有这般人来。”实则心中无比慌乱。一时之间见不得世人误会,方才将出言反驳。幸好洛王叶并未瞧出甚来。
自认并无半分疏漏的苏季,殊不知,在过来人的眼中,则是漏洞百出,先前的落寞,及至此时的和亲王姬一论。
电子火石间,洛王叶不甚灵光的脑子,突然之间,便将整件事串成了一条线来。然此事不宜声张,眼前的少年人,不过初出茅庐,且是他洛王叶所欣赏的人,总要对其宽和些的。
洛王叶一副败了兴致的样子,道“既是如此,本王也不多问。季公子还是与本王说道,本王是如何受了秦人的蒙蔽罢。”
苏季闻言长叹一气,道“秦人此次之谋,便在于惜贤王姬也。方才季问洛王是否有秦国使者前来求见,洛王可还有印象。”
洛王叶点头“自是记得的。”
洛子婴不过是半个时辰前的事,君父记性是有多差,才能这都记不住。
苏季定下神来,道“秦使可有提及惜贤王姬?”
洛王叶再次点头,甚至惊讶的问道“确有其事,然苏季公子怎会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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