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三石大夫这种茅坑里的石头,可谓又臭又硬的人物,荀少彧都能宽宥一二,何况是他们几个势力弱小,毫无威胁性的封邑大夫。
只是,这一位三石大夫恍若不知自家刚刚死里逃生了一回,干瘦的身躯仿佛有着莫大力量,目光一度逼视着荀少彧,喝问道:“公子彧,老夫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应还是不应?”
二十余封邑大夫面色陡然凝重,冷汗顺着两鬓不住的流下,连着衣衫湿透了大半,也不敢喘半口气,气氛一时间冷肃下来,稍有不慎就是杀身之祸。
荀少彧沉稳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怒:“什么问题,三石大夫不妨道来,。”
三石大夫起身出得席间,上前数步道:“公子彧者,无国乎,无家乎,无道乎,欲自绝乎?”
石破天惊,可谓石破天惊的一问!
在场众人无不脸色煞白,就连一向有果敢之称的几位大夫,也都心神震动难安。
“大胆!”
“放肆!”
席间传出的数声呵斥,并未让这位耿直大夫有所畏惧,他面上带着绝死之意,瞪着上首的荀少彧。
三石大夫稳稳踏出一步,沉声道:“老夫只有这一问,不知公子彧能否为老夫解惑。”
荀少彧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但仍不免暗自感慨:“果然,这世上永远都不会缺怕死的,亦永远不会缺少不怕死的。”
此时的他当然能趁机发作,不要说一个小小的三石大夫,实力在众封邑大夫中都不能挤进前五,就是此刻二十数的封邑大夫全部生乱,他也能只手压下他们。
只是贸然动用武力,并非解决问题的正确途径,只会让隐患深埋起来,要不然荀少彧绝不吝惜用武力镇压。
“吾荀少彧生于吕国,长于吕国,镇守南疆蛮土数载,其间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纰漏。吾如何无国,如何无家……又如何无道?”
荀少彧对着三石大夫,不疾不徐道:“吾身经大战、小战何止百数,血洒吕国山河大地。麾下儿郎们喋血沙场,尸骸遗落于野,残躯化作沙砾尘埃。”
“倘若吾无国、无家、无道,岂非战场上那千万的英灵,也是一般的无国、无家、无道。”荀少彧铿锵有力的说着,右手按着腰间玉带,神情中带着奋然之色。
三石大夫嘿然冷笑,道:“可是老夫观公子所作所为,着实让老夫难以相信公子无私。”
“公子擅设会盟,广邀南方诸大夫来此,观看公子军威兵势,其心何人不知,其行何人无忿?”
三石大夫慷慨陈词,道:“公子势大,老夫难阻公子成事,但老夫愿用这一腔的热血,做公子盟会上祭刀的第一人。”
“好一个硬脑壳,吾还真是小瞧了你。”荀少彧抿了抿嘴唇,手掌猛然攥紧,看着周边噤若寒蝉的众大夫,眸中的杀机缓缓散去。
本该是慑于荀少彧军威的众大夫,看似一个个都很是驯服。但经过三石大夫如此一闹,荀少彧可以保证这些大夫都起了逆反的心思。哪怕他们现在依旧温顺,然而他日后若是露出一丝疲软之态,这些封邑大夫就会化成最残忍的鬃狗,一口口撕咬下他的血肉饱餐一顿。
“看来,一口吞掉他们终究是吾的妄想,这些人的势力纵然无足轻重,但根基底蕴在那里,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撬动的。”
荀少彧心思转变的很快,既然不能将他们化为鹰犬爪牙,那就不妨换个思路,一样可以达到固定的目的。
如果强行用武力,不是没可能直接压下这些人,只是心怀不轨时刻准备弑主的爪牙,除了徒耗心力之外,对他并无多大的益处。
荀少彧缓然的说着:“三石公误会少彧了,少彧只是心忧国事艰难,不知吾南吕诸大夫何去何从,才在这吴回关关隘下,邀诸位同会一场。”
三石大夫刚要再度开口,一旁的五原大夫觥垣畴倏然起身,道:“吾等,也很想听一听公子的高见。”
荀少彧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觥垣畴,所谓过刚易折,觥垣畴若不是打断三石大夫的话,就连荀少彧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否在容忍三石大夫这个硌手的石头。
“吕国四方,东吕武道昌盛,北吕最为富足,西吕虽次于东南,却也是一安定之所。”荀少彧目光凌厉,迫得众大夫纷纷垂头,就连一直秉性刚强的三石大夫,也对此无言以对。
“吾南吕国可谓四方中最弱的一方,吕国百余大夫中,吾等南吕大夫地位最卑,这是不容争议的事实。”荀少彧声音洪亮,在大帐中不断的回响着。
众大夫面色凝重,就连先前浑然不在意的,都沉下了心思。
南吕贫弱已久,自吕国建国之时,就一直是整个吕国的负担,严重拖累了吕国的国力发展。
因此,南吕大夫们纵然威福自享,但实力是吕国四方最弱的一方,在整个吕国的大局地位着实不高。
五原大夫开口问道:“以公子之意,莫非是要改变吾等现状,壮大南吕对于吕国的影响?”
“难道不可吗?”荀少彧迎着封邑大夫们诧异的目光,高声道:“吾南吕之地固然久积贫弱,但这不是吾等想让南吕贫弱,想让封邑里的黔首们衣视无着,吾等也想要百姓安康封邑富足。可是外有蛮人虎视眈眈,内有所谓的自家人横加干涉,致使咱们每每功败垂成。”
“诸位都是经历过的,应该明白吾所言不虚。”
荀少彧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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