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些尸身中才没有他。
而无论过程如何,眼下岁山还活着的可能都极大。
他将这线索也告知了父亲,只是父亲那边并未有太大进展。
岁江跪身下去,肃容道:“公子放心,如若岁山当真还活着,属下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将人带回到公子面前处置。”
“此事与你无关,起来吧。”
“是,属下这便着手去安排此事。”
吴恙看向风尘仆仆嘴唇干裂的下属,道:“不急于这一时,先看看信上线索,明日再做安排。”
岁江应下,握着信笺的手更紧了几分。
他知道公子这是在体恤他。
所以他无法想象岁山究竟是被怎样的条件收买,才会背叛公子要取公子性命。
“此外,我安排了一位擅追踪之术的先生助你一臂之力。他这便要到了,你们见一见。”
“是。”
岁江声音刚落,果然就听得身后书房的门被人叩响。
“公子,方先生到了。”
“请进来。”
门被推开,一身铅灰色道袍的方先生走了进来,笑着向吴恙行礼:“公子。”
吴恙微一点头,对岁江道:“这便是方先生。”
岁江转身向对方行礼,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之时,却有着一瞬的疑惑。
为何他会觉得这位先生隐隐有几分眼熟?
是在哪里见过吗?
见得下属神情,吴恙轻咳一声,道:“岁江,我还有事要同方先生商议,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岁江退出书房外,刚下石阶,迎面就见一道黑影飞来。
他下意识地驻足。
大鸟从他身侧飞过之时,看了他一眼。
他微一点头,许久不见的一人一鸟算是打了招呼。
然而走出两步,又忽地再次停下脚步。
岁江若有所思地回头看向已经飞进书房里的大鸟。
……他好像突然明白方才为何会觉得那位先生有些眼熟了。
不得不说,这世间之事,还真是奇妙……
书房中,吴恙同方先生议着事,天目抱着翅膀乖乖地蹲在少年脚边。
吴恙说完正事,端起茶盏吃茶时,看了一眼蹲着的大鸟。
这鸟自从被许姑娘饿了一阵之后,好像开始记起来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了。
此时有仆从送了饭菜过来。
吴恙今早出门办事,错过了用午饭的时辰,是以管家便干脆叫人准备了饭菜送来书房。
一碟碟饭菜被摆在窗边的长几之上,香气四溢。
“先生可要一同用些?”吴恙客气问道。
方先生本想说“不必了”,可偏偏肚子怂恿着他的脑袋点了点头。
毕竟他已经整整一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啊。
二人对面盘腿而坐,仆从很快加了一副碗筷,又另送了两碟凉菜过来。
方先生这边刚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凉拌牛肉,就见矮几边伸出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拿长喙叼走了一片肉。
方先生呆了呆,瞪了偷吃的大鸟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大鸟也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对方可以吃主人桌上的东西,它当然也可以。
吴恙见状筷子一顿,微微皱眉斥责道:“天目,你如今愈发没有规矩了。”
原本长得就不行,偏还这般嚣张,难怪讨不了许姑娘欢心,想法设法要将它送回。
“这等家养的物件儿,可不能这般惯着啊……”方先生看着大鸟,道:“贫道看它似乎也颇有灵性,不如贫道替公子教一教它规矩可好?”
他以往也是养过一条狗的。
吴恙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方先生伸手将一旁摆放着的小兽香炉取了过来,放到天目面前。
见天目认真看着他的动作,方先生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下做。
他伸手拿筷子夹了一块儿肉,放到小兽“口”中,而后在天目的注视之下——
“砰砰砰砰砰砰……”
姚先生用筷子快速而大力地敲打着小兽的脑袋,将那片肉给生生震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姚先生看向大鸟。
这只鸟颇为聪明,必然看得懂,既然看得懂,就一定会被吓住。
大鸟看着他。
就这?
大鸟猛地伸出秃头,在那碟牛肉盘中埋头狂吃起来。
如果只是挨敲几下,那它能吃爆。
“……”
看着这一幕,吴恙放下筷子,默默起身。
下一刻,大鸟便被少年沉着脸抓着翅膀丢了出去。
鸟被丢出去后,吴恙只有一个心得。
很沉。
哪怕被许姑娘饿了这些时日,依旧很沉。
甚至这几天还隐隐有一种报复性饮食的迹象。
或许他该考虑考虑给这好吃懒做的大鸟找点事情做了。
……
翌日。
永安伯府中的灵堂已被撤下,崔信在前院带人忙完余下事宜,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受伤的胳膊回了世子院。
他在堂中坐了好一会儿,才见有丫鬟来上茶,不禁心生怒气。
这院子里的人都是文氏的陪嫁,如今必然是得了文氏的交待,才敢对他如此怠慢!
真是要反了天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昨夜所思,又唯有将这怒气暂时压下。
如今母亲走了,再无人帮他出谋划策,而文氏除了这次因为清儿的事情而显得不知轻重了些之外,其它事情做得还算勉强不错。
他很快就要承袭爵位,总要有个人帮他打理内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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