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说话间,在椅中坐了下去。
不多时,吴恙行入堂中,抬手行礼。
“母亲。”
徐氏点头,笑着问:“怎这个时辰还未歇下?”
或许是在不解风情的丈夫身上经受过太多失望,徐氏连带着对儿子都没了什么期待。
是以在看到少年空空如也的双手时,徐氏内心并没有什么起伏,反而有一种“呵呵,果然如此”的麻木感。
“听说母亲送走了各府夫人,儿子方才过来。”
吴恙说话间,转头看向堂外,道:“拿进来吧。”
一名小厮应了声“是”,提着一只竹篮走进堂内。
徐氏下意识地看过去。
然而那竹篮上覆着一层青纱,一时叫人看不清里头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而正当此时,那青纱忽然动了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
然后又抓了一下。
轻薄的青纱被扯下了大半,‘罪魁祸首’从篮中先探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粉色小肉爪。
“喵呜——”
小奶猫的叫声响起,徐氏眼睛大亮,险些就要惊叫出声。
瞧她看到了什么?
是猫啊!
紧接着,一只小猫脑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瞧。
再次受到暴击的徐氏在心中“啊啊”了两声,悄悄抓紧了帕子,一颗心化成了水。
好想抱怎么办?
常年养成的端庄做派使她依旧稳坐在椅中,忍痛将视线收回,漫不经心地向儿子问道:“这只猫儿,是哪里来的?”
“是儿子给母亲准备的生辰礼。”
——送她的?!
徐氏心中正当欣喜之时,听到动静从书房过来的定南王世子吴景明进得堂中,看了篮中的小猫一眼,无奈摇了摇头,对儿子讲道:“怎想到送只猫?你母亲素来不喜欢这些闹腾之物——”
徐氏面色凝滞地看向丈夫。
不说人话的丈夫跟她究竟什么仇?
察觉到母亲周身顿时暴涨的“杀气”,再看自家父亲那种“你不懂你母亲”的眼神,吴恙不禁有着一瞬的茫然。
……不懂的人究竟是谁?
想到许明意先前的话,他适时开口讲道:“儿子很快就要回宁阳了,这只猫儿乖顺懂事,只当留在母亲身边作个念想,陪母亲解一解闷。”
徐氏听得心中讶然惊喜。
有了心上人果然是不同了呀,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合人心意。
心情舒畅的徐氏正待接话时,又听丈夫在前面笑着说道:“你母亲平日里琐事缠身,又得应付那些夫人太太们,成日可没个闷的时候,她又向来喜欢清静。你若真有这份孝心,待回了宁阳之后,常给我和你母亲写写信,你母亲便很高兴了。”
“……”徐氏面上的笑意几乎要维持不住。
这样没眼色的丈夫到底还能不能要了?
看着似乎自认为颇为体贴妻子的父亲,吴恙的心情有些异样的复杂。
这一刻,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若非父亲有着定南王世子的这重身份在,能不能娶得到媳妇只怕都是个问题。
“怎么说也是阿渊的心意,一只猫儿而已,丢在院子里叫丫鬟们养着就是了。”徐氏语气随意地道,面上仍旧挂着端庄的笑容。
听妻子这般说,吴景明便也点了头。
他本是怕猫儿闹腾,若夜里瞎叫,再吵得妻子睡不好觉。
既然妻子想要成全儿子的心意,那他也没有执意做恶人的道理。
大不了待儿子回宁阳之后,他再将猫送走就是了。
见丈夫总算不再执意于滋事,徐氏心中大松了一口气,含笑道:“阿渊此番有心了。”
说着,看了丈夫一眼,拿玩笑般的语气讲道:“比你父亲上心。”
一整日过去,没送什么东西就不说了,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甚至连一句庆贺她生辰的话都没有。
吴景明笑着对妻子讲道:“此前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这个寿辰宴不办了的么?”
徐氏揪紧了帕子,笑了一声,点头道:“是啊……”
她是说了不办,但总不代表今日就不是她的生辰了吧!
见徐氏面上笑意似乎有些勉强,吴景明在心中暗暗纳闷。
怎么觉得妻子似乎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妻子完全没有道理生气啊。
这么想着,吴景明又看了妻子一眼。
徐氏正垂眸吃茶,看不出脸上有丝毫不悦。
吴景明见状遂打消了心底的疑惑。
他就说不可能嘛,果然是他的错觉。
见此叫人窒息的一幕,吴恙不免多看了自家父亲片刻。
实则说起来,父亲读书处事皆很有天分,可偏偏对着家人、尤其是母亲时,脑子就没那么好使了。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不开窍?
察觉到儿子的眼神,吴景明微微一愣。
儿子好像是在嫌弃他不懂夫妻相处之道?
可一个年满十七还没有成亲念头的人竟然好意思嫌弃他?
父子二人四目相对一瞬,吴恙默默收回了视线。
“时辰不早了,儿子就先回去了。”
徐氏笑着点头:“早些歇着。”
吴恙应下,抬手向父母行礼罢,退了出去。
“世子也回书房看书去吧。”儿子走了,徐氏开始催促起了碍眼的丈夫。
如今她也是有猫儿的人了,谁还要对着这只会给人添堵的男人?
吴景明吃茶的动作一顿。
怎么觉得妻子好像是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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