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占氏族中之事,我一个外人怕是不宜插手。若占姑娘遇到了不公之事,理应去寻官府主持公道。”
少女的语气里不含一丝情绪,却叫占云娇听得浑身发冷。
找官府?
这些族人们手中攥着一张张不知真假的陈年欠条,便是去了官府,她怕是也打不赢这官司!
况且,兄长投了河,父亲昨夜也已于牢中自尽……如今家中只她和母亲两个人,即使是通过官府,侥幸保住了这个宅子,却也必然是将族人们得罪得死死的了!
倘若结下这般仇,这些族人们往后想要使手段刁难她们母女,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所以她那软弱的母亲,此时只知在小佛堂里流泪,劝她莫要同这些族人再硬碰硬……!
说到底,即便闹去官府,又怎比得上许明意一句话来得有用?
既能保住她和母亲,又能让这些族人们对她们心存一份忌惮与看重,往后必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针对她们——
想到这里,占云娇拿手拍着车窗,语气哽咽地低声求道:“许姐姐,看在你我一同长大的份儿上,求求你就说句话,帮一帮我和母亲吧……若连许姐姐也不肯帮我们的话,那我与母亲今日当真要被这些族人们给生生逼死了……”
马车内,许明意听得皱眉。
她与占云娇自幼便没什么往来,若这都能称得上是一起长大的话,那全京城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们,皆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了——她顾得过来吗?
况且,谈到逼死,倒还远不至于。
这些族人怎么也不可能会蠢到拿到了宅子,还要将人逼死的地步。
但若自己执意想往死路上撞,自是谁也拦不住。
“走吧。”
许明意无意再多听对方这些看似扮着可怜,实则字字透着道德绑架的话。
见马车就这么从自己眼前无情地驶离,占云娇口中只来得及颤颤地吐出了一个“许——”字,余下的话皆唯有生生咽了回去。
她的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
什么镇国公府的嫡姑娘,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也是个见死不救的势利眼罢了!
嘈杂的争吵声很快被抛在了马车后。
许明意的神情从始至终没有什么变化。
对于占家母女的遭遇,她既没有看笑话的兴趣,在了镇国公府的对立面,想方设法地要为日后诬害镇国公府做准备。
所以占云娇还能这般理直气壮地向她求助。
可她知道啊。
如此之下,她即便不会去趁机为难对方,却也绝不可能会大度到出面相帮。
占云竹留下的烂摊子,怎么也轮不到她来收拾。
她们镇国公府,历来就是待人太过和善了。
偏偏有些人,是配不上这份善良的。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两刻钟后,在长公主府外缓缓停稳。
许明意刚下马车,便有一名早早候在府门外的青衣婢女迎了上来。
“许姑娘可算到了,郡主一早就打发奴婢候着许姑娘了呢。”婢女笑着行礼。
许明意认出了这是好友身边的大丫鬟,似乎是叫施施。
“路上遇到了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
许明意随着对方边往里走,边随口解释道。
施施笑着点头。
这也就是许姑娘了。
若换作旁人叫郡主等这样久,也不必再费事将人请进府了,直接让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才是最和气的法子。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许姑娘能叫她家郡主这般好脾气。
——作为郡主最得力的大丫鬟,她自然也知道郡主私下与许姑娘一直偷偷交好的秘密。
“可要先去同长公主殿下请安?”许明意依照规矩询问了一句。
“郡主交待过,说是不必麻烦了。”
许明意毫不意外地点头。
毕竟按她所了解的情况看,这个时辰长公主多半还未起身。
许明意边走边打量着四下的景致。
她已是太久没有来过长公主府了。
然而此时再次瞧见这些陈设,那些早已模糊的记忆忽然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施施不知她想法,见她望着四下,只当她是觉得这条路不对,遂笑着解释道:“郡主此时在思清园中,奴婢直接带许姑娘过去。”
许明意没多说什么,只轻点了点头。
入得园中,除了扑鼻的花香之外,还有传入耳中的悠扬乐声,以及一群衣着或鲜丽或清雅的漂亮少年。
“你可算是来了,这酒都叫人换了好几回了!”
少女仿佛天生便叫人觉得冷清的声音里此时带着一两分嗔怪。
许明意笑着走进亭中。
宽敞的八角亭,四下轻纱作帘。亭内置一张约八尺长矮几,脚下铺着的是做工上乘的三色线毯,毯上放着几只绣着芍药花的湖蓝色软枕,凤眸上挑的少女懒懒地躺靠在那里,此时正拿手支着香腮,佯装不悦地看着她。
少女身边,还零零散散地卧了五六只品相各不相同的猫儿。
许明意脱下绣鞋,越过那些见了客人来,动也不肯动一下的猫主子们,走到少女身边坐下,端起矮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半,笑着道:“我自罚半杯总行了吧?”
“我看你分明是口渴了吧。”
玉风郡主将她手中的茶盏夺过来,吩咐丫鬟倒酒。
“我可不能饮太多酒。”许明意道:“晚上同明时说好了,要陪他去清风楼吃饺子呢。”
倘若自己真吃醉了酒,明时那老母亲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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