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去衙门作何?”
夏晗看向她,语气依旧耐心,眼中笑意却淡了许多。
对上这样一双看似和往常无异的眼睛,不知怎地,吕氏突然就有些后悔提起此事了。
但已经开了头,也只能说下去。
而且,她心中笃定向来善解人意的丈夫必然不会怪责于她——平日里她偶然做些错事,丈夫从来不会生气,更何况此番她又是为了他在着想。
这般想着,吕氏心中有了足够的底气,看着丈夫讲道:“我去见了那个徐英,本想劝她在人前改口,还二爷一个清白……可谁知她不知悔改,不肯听劝。”
如今外面的舆论虽说已有改变,但仍有很多人因为徐英的坚持而对此抱着观望的态度。
她想着早一日让徐英出面澄清此事,便能早一日消除众人口中的那些负面猜测。
“你去见了徐英?”
夏晗的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看着她的眼神嘲弄而不解。
他往常怎么没有发觉妻子这般喜欢自作主张?
况且,劝徐英改口?
这样愚蠢的想法,也亏得她能想得出来。
吕氏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中一阵不安,却也只能点头:“是……”
“谁准你去见她的?”
夏晗语气莫名地笑了一声:“此事只待复审之后,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你这般多事去见她,与做贼心虚又有何异?落在外人眼中,会如何看待此事?这些有可能会带来的麻烦,你可曾想过吗?”
“二爷,我……”
吕氏被他这有几分咄咄逼人之感的接连发问惊住了,张了张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夏晗朝她走近,高大的身形在她身上笼罩下一层阴影。
吕氏微微抓紧了衣袖,只觉得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夏晗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情绪不明地低声问道:“徐英都同你说什么了?”
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若有人胆敢踏破他的界限去探听,他向来是无法容忍的。
“什……什么都没说,她只是说……想求一个公道……”吕氏身体紧绷着,半点不敢再有同丈夫提及徐苏之事的想法。
夏晗定定地凝视着她,眼底是居高临下的审视。
吕氏几乎是一动也不敢动。
她说不出来为何会这样恐惧,分明丈夫神情平静并不见怒气……
但却叫她觉得……此时面前的这个人,同她认识的丈夫竟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二爷这是怎么了……”
吕氏只觉得快要窒息,勉强笑了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夏晗眼中的审视缓缓隐去。
“没什么,只是这两日太累了。”
他本以为徐英被救出,这个变故可以轻易被修正,只要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来进行,这件事情便不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可今日在翰林院,他仍旧经受了太多隐晦的目光注视。
长久以来,他将自己的生活一分为二,明面上的他,做好了夏家二公子理应做好的一切。无丝毫瑕疵的他,接受的向来是众人的尊重与羡慕。
而暗下,他只想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可是现在,这种分明的界限却被突然打破混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十分烦躁,甚至无法再静心下来继续做好“夏家二公子”该做的事情。
尤其是眼下突然得知就连向来乖顺的妻子也开始自作聪明地给他添麻烦,甚至还有可能又在徐英那里听到了不该被她知道的事情——
一切似乎都在愈发脱离掌控。
夏晗心中情绪翻涌,但见面前的妻子似有些受惊,视线下移,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了片刻,遂抬手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对她笑了笑。
笑意远不达眼底。
“瑶儿,这些事情自有官府来处置,你如今还怀着身孕,不如就放宽心,好生养着身体——听话些,好不好?”
吕氏尽量自然地点着头,仿佛这样便能一切如常。
她勉强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扶住丈夫一只手臂:“二爷既是累了,不如我来伺候二爷早些歇息吧?”
夏晗将手臂抽出,道:“这些事情交给丫鬟便是。”
吕氏怔然一瞬,赶忙唤了贴身丫鬟进来伺候他更衣。
待夏晗歇下之后,她去了外间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温茶,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在轻轻发颤。
将一盏茶尽数吃下,吕氏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但心中却愈发乱了,脑海中亦不断地回响着徐英的那些话。
丈夫为何会因为她去见了徐英而这般失常?
单单只是觉得她多事吗?
还是说……是不想让她知道同徐苏有关之事?
她不是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人,但丈夫的反常着实过分明显,更何况……丈夫今晚的反应,让她彻底意识到,她极有可能只是徐苏的代替品而已。
一个替代品,真的能长久吗?
徐苏……还会回来吗?
越来越多的想法让吕氏陷入了巨大的不甘和不安当中。
不,她不能这样被动地接受一切……
她必须要查清徐苏之事的前因后果,才能有所应对!
吕氏在堂中坐了许久,直到确定丈夫已经入睡,才起身离开了前堂。
贴身丫鬟连忙跟上,小声道:“少奶奶有什么时候吩咐奴婢们来做就是……”
“不必了,我睡不着,去二爷的书房里挑几本书看。”
丫鬟闻言便快一步进了书房点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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