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路途陡峭,荆棘密布,行不了车马,米珠用柴刀劈开草蔓藤条,陆宁跟在她身后,这是从漳州最便捷的去陇如部的山间小路。
眼角余光看着身后施施然而行的陆宁,米珠心里全是惧意。
被这个中原人,一个小手指头轻轻撂倒,以前以为这只是形容强弱极为悬殊的玩笑话,却不想,第一次遇到,真能动动手指就制伏自己的人。
而且,他那番话还在耳边回响,“我不用你立誓,既然你答应我的,那就是欠我的,若违背诺言,我保管你比你族血誓里的报应还痛苦十倍,逃去天涯海角,我也能抓到你,我追债,很有一手的。”
米珠不禁,又打个寒噤,不过,虽然这位东海公说了不用自己立誓,但出发前,自己也好,侬巴音也好,都以土神的名义,立了血誓,为的是让自己,再不敢有二心。
……
前来陇如部,陆宁执意一个人来,毕竟真遇到凶险,自己一个人逃得性命应该不难,而如果不带大队人马仅仅带几名扈从,反而是累赘。
不过显然米珠在陇如蛮中威望无与伦比,她回来土寨中,带头叛乱驱逐侬巴音的头人侬存和立时便被人绑了,其余几名头人吓得战战兢兢,整个陇如部,米珠和侬巴音的部落本就占了人口大半,米珠回来,整个土寨都欢呼雀跃。
不过,米珠说起从此陇如部,世世代代为东海公部曲,要带领全部族人,奉唐国这位东海公为主人之后,寨中气氛便变得怪异起来。
莫说其余小部落头人,便是米珠一族族人,本来的兴高采烈也沉寂了下去。
陆宁心里叹口气,自己还是太没有牌面了,比如如果自己现在威震天下,是中原之主,那他们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走在木寨中,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就赶紧远远避开的蛮妇、土蛮少女,陆宁揉揉鼻子,自己真如洪水猛兽一般了。
不过,看许多肤色黝黑的蛮族少女都挎着弯刀,她们虽然身材矮小,但力气都不小,搬抬扛拽,什么力气活都能干,而且各个看起来都很灵活,上树爬墙,如履平地,用弯刀杀兽剥皮,极为娴熟。
陆宁就不由得想起,好似,自己的公府,正缺这样一批女婢,自己不喜欢用什么宦官,内宅之中,不管力气活也好,简单的护卫也好,这些蛮族少女都能胜任。
正边走边琢磨,突然,就听得有女子哭泣之声,而且,好似在向天祷告,却不是土蛮们的口音,而是正宗汉家女子。
其实女子哭泣的树屋距离他还远,本不该被陆宁听到。
须臾,陆宁便到了那树屋之下。
这陇如蛮聚居的土寨,依山而建,寨中层峦分明的排列着稀稀落落木屋,也有散落在后山的树屋。
在女子哭泣树屋下两个赤膊土蛮,都是草叶蔽体,黑黝黝上身光着,都挂着各种兽牙穿就的项圈,看起来十分凶恶。见陆宁突然出现,两人都是一呆,立时都拔出了腰后的弯刀,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
显然两人一直守在这里,所以并不知道陆宁是谁。
陆宁也不理他们,径自登上木梯,两个土蛮冲过来,便嘭嘭飞出去昏厥。
木屋不大,正哭泣的女子听得动静转头,立时一呆,惊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是被抓来的吗?”
这女子高髻襦裙,珠翠满头,容貌端秀,却是位贵夫人,不过此刻满脸愁容,尽是忧色,又很有些憔悴。
陆宁摇摇头,问:“你是谁?我听你方才向上天祷告,你是汉国人?”
美夫人有些奇怪,心说在这里,不是汉国人又能是哪里人,叹息道:“就让妾身死了吧,提我身份,不过是平白令夫婿名声受辱……”
陆宁摇摇头,心说你自己被软禁在此,想死也没那么难,不过还是舍不得花花世界而已。
不过,这是人之常情,自不能苛责,陆宁问道:“我听你提潮州刺史,你是潮州刺史高荣的夫人是吧?”
美妇俏脸变色,却不想,自己低声喃喃,却被他听到了。
陆宁笑道:“好,我恰好有封信想写给高荣,这就放了你,派人护送你回潮州。”
美妇先是一喜,随之却又呆住,脸上愁云更起,泪水又淌了出来。
陆宁微微蹙眉:“你被土蛮玷污了么?”看她衣衫齐整,不似被用强过。
美妇立时俏脸通红,心说,这奇怪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说话,又这般无礼,却忙摇头,这毕竟涉及自己名节。
“那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回家?”陆宁有些奇怪。
“妾,妾身已经失陷贼窝数日,清白难明。”说着话,美妇又自垂泪。
陆宁揉揉鼻子,这个时代的女子,要说好,对大男子主义来说,是挺好,可事儿也真多。
要不要给你打个没失身证明?
“那你总不能就一直躲在这里吧,总要回去的……”陆宁正说话,随之侧耳听向外面。
一群人由远及近,听脚步声,便有米珠。
“主公,主公在这里吗?”米珠的声音有些惶急。
陆宁身影一闪,便轻轻跃下。
米珠立时打量着陆宁锦袍,甚至还往陆宁腰带上看,“主公,你,你没对这刘氏做什么吧?她,她可是潮州刺史高荣的夫人,还是彭城刘氏一脉……”
陆宁无语,这米珠,彪悍无比,可是,接触多了,才知道是个憨憨,这么短时间,我能做什么?什么意思嘛!
“问了两句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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