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蒙灵察一行人回到平康坊安西留后院,召集众人在留后院的正堂前商量了一下,决定细化一下工作,由李嗣业和高仙芝前去阿史那昕府邸,催促他准备可汗仪仗起程。夫蒙灵察负责坐镇指挥安排出行事宜,马磷负责与由龙武军组建的可汗卫队接洽。
各自的任务都已经到位,分头前去办事。留后院的都尉田成对长安的各个地方都挺熟稔,两人就请他亲自带路,前往位于光德坊的阿史那·昕宅邸。
“阿史那·步真在贞观年间归顺后,太宗在广德坊中赐予骠骑大将军宅邸,昕现在住的就是他曾祖父的住宅,与贞观年尚书仆射刘仁轨的宅邸相隔仅仅五十步,你们看前面,这就到了。”
三人止步在门楼前,田成走上前去咚咚地敲击着侧门:“开门!阿史那·昕,快开门!”
门扇被突然拉开,门口却空无一人,田成将头探进去左顾右盼,突然一个少年跳将出来,手中挽着牛角弓,棱形的箭头上磨出了锋锐,张弓瞄准了田成的脸面。
这少年依旧留着辫发,身穿交领鞣皮胡袍,目光中有幽冷光芒,像极了草原了桀骜的狼。
田成冷汗从额头上泛出,慌忙说道:“我们可是安西都护府的!”
“濛池都护,继往绝可汗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少年绷紧了弓弦,冷声质问道。
李嗣业心中生疑,阿史那·昕应该成家了吧,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六七,怎么可能是个少年。
“你是继往绝可汗?”
少年连忙摇了摇头:“不,我是可汗的亲随兼可汗府邸卫队长,啜律埃斤。”
李嗣业往院子里看了看,在门庭堂前打扫的都是些婢女,他说的府邸卫队恐怕也就他一个人吧。
他指着高仙芝和自己说道:”这位是安西四镇知兵使高将军,我是疏勒于阗镇守使李嗣业,特来请继往绝可汗前往碛西就任十姓可汗,濛池都护。”
啜律一听霎时兴奋得面色涨红,将手中的弓扔到了门背后,手足无措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才想起来应该行礼,笨拙地叉了手说道:“两位贵客请进!”
他将三人迎进院子里,恰巧有一名贵妇从侧院月洞门内走出来,头戴金钗步摇,身穿广袖纱披、齐胸襦裙,尽管她打扮得如此汉化,但李嗣业能从她脸上看到某些突厥人的特征。
这女子轻飘飘地对啜律问道:“这两位是来找阿郎的?”
啜律兴奋啄米似地点头:“公主,高将军和李将军都是安西都护府的大将,特来请可汗往碛西赴任濛池都护。”
李嗣业看到这妇人的脸明显拉了下来,他和高仙芝上前,对她躬身叉手:“末将高仙芝,李嗣业拜见交河公主。”
交河公主很冷淡地转身,低声说道:“我家阿郎不在府中,你若要找他,就到西市上去找吧。”
“西市?”李嗣业和高仙芝面面相觑。
“噢,我知道!”啜律自告奋勇道:“我家主子常去西市的斗鸡场参赌,我带你们去吧!”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反正西市距离光德坊也不算远,多跑一段路而已。
斗鸡场在西市的西北角一侧,在马行朝北,毗邻放生池,这个区域内皆是各种赌博项目的场所,有赌斗蛐蛐的,有斗草的,还有阿史那·昕的最爱——斗鸡。
这不止是阿史那·昕的最爱,上至圣人,下至王公大臣无不喜爱斗鸡,玄宗在宫中设立了鸡坊,斗鸡这一行的佼佼者甚至借此获得皇帝青睐而陡变豪富。
整个赌档区域内人声鼎沸,喧哗吵闹声不绝于耳,三教九流混杂其中,多数长安城的浮浪子恶棍都聚集在此地。啜律引领着他们在人群中穿过来穿过去,来到一处规模较大的斗鸡场地。
摊主将竹桩钉入地面,用麻布圈出三丈方圆的场地,众人就挤在绸布外,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探望。摊主用长竹竿将鸡笼吊进帷布中,扯开了喉咙喊道:“左边的是史昕贵人家的铁冠头!右边儿是张墨家的白翅喙!开始下注了!买谁家赢!谁家输!”
看客们纷纷去摊主处下注,领了一张用笔墨写的布条,围着鸡栏品头论足。
在场的人实在太多了,李嗣业和高仙芝根本挤不进去,幸好两人个头都不低,在现场的一个个幞头中寻找阿史那·昕。
这家伙一定在这儿,他的鸡都亲自上场了,还能跑到哪儿去。
摊主用竹竿摘开了鸡笼,两只秃毛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笼子上了角斗场,笼子被吊走,两只鸡开始绕着帷布转圈,审视打量着自己的敌手。
“啄它!开啄!”
摊主从腰间摘下一个小袋,抓出几粒芝麻洒进场中,两只鸡开始啄吃,相互戒备绕着圈子,等快要接近时,猛然振发羽翎,忽闪着翅膀对啄。围观众人像是炸了锅一般高呼大叫,气氛骤然紧张。
“给我啄啊!啄死他!”
在场就一个家伙喊得最响亮,连脸庞都涨红了许多,这确实是个胡人样貌,但汉化太严重,况且这赌摊上哪个品种的胡人都有,不好区分。
啜律也已经低头钻进了人群中,到处去寻找他的主子。
人群愈发拥挤,喊声也愈发高涨,两只鸡对扑翻腾掀起的鸡毛在人们头顶纷纷扬扬,或有叫好声和怒骂声,伸展了手臂给自己看好的鸡加油打气。
似乎分出了胜负,另一只鸡被获胜者踩在了脚下,围观者有人叹气有人恼哼。这边鸡栏内的战斗刚刚结束,外面有两人竟然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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