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捡起一把弯刀在护手上擦拭了一下,哗啦扔到了地上说:“当然是装扮突骑施兵,明天我们要做一桩大生意。”
他自顾地说道:“突骑施人是辫发,高鼻梁,与我们的形象差异太大。我准备了些圆顶毡帽,应当能够以假乱真。”
元涛略作思索,顿时恍然大悟:“你竟然要装扮突骑施人,打劫过往商队,此事一旦被发现,你自己人头落地是小事,唐军在西域的名声可就臭了。”
李嗣业回头望了他一眼,才点点头说道:“不会有人发现,如今突骑施内乱,大食官商没有得到消息,必然要从突骑施境通过,我们趁机出击,夺走财货,不必伤人。”
“原来你打的是大食商人的主意。”元涛心中佩服李嗣业判断的能力,心中同时涌起某些念头。如果能在这次打劫中分一杯羹,多少能解决他现在的困境,有足够安置袍泽妻儿的钱财,兄弟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可得了这样的钱,不就等于把自己和李嗣业绑在了一起吗?有了这样的第一次劫掠,第二次能拒绝吗?第三次、第四次,最终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们就算对朝廷心灰意冷,可也不置于转身就做贼呐。抛弃大唐军人的底线,他李嗣业是如何做到的?他元涛就算被朝廷坑成了这个鸟样子,也没有逾越底线,或者说此人就是混进唐军队伍中的匪类。
元涛做好打算,抬起头问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把你六团残存的十五个人都叫来,我方也出十五个人,把这支商队给劫下来。”
元涛咬了咬牙,这是要把第六团残留的种子全都拉下水啊,也罢,反正劫的是大食人,若是劫掠的是我大唐商队,老子就算和你撕破脸皮,也要出手阻止。
“好!”
“痛快!”李嗣业点点头说道:“还需找一个精通六蕃语言的人,代替我们说话,不然中原官话一出口,绝对要露馅。”
元涛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就连田珍都感觉很尬,咳嗽了一声道:“能精通六蕃语言的人凤毛麟角,这拨换城中未必能有一个,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去?”
“这,这么难?”
想想也是,精通六门外语,放在一千多年后也是人才,立,不明白其动作的深意,他的手悬在半空,只好各自在元涛和田珍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们紧闭了房门,提着灯火离开。
……
第二日清晨,大食商队在商栈门外牵着骆驼整装出发,首领持着白旗和节杖,手着牵骆驼出发,穿过拨换城的西门,踏着绿色的草地往西而去。
这支商队所携带的货物非常丰厚,皆是非常高档的细锦缎,还有越窑的青瓷和邢窑的白瓷,更有大唐宝物的代表三彩器物。这些东西确实昂贵,昂贵的东西代表着不好出手。譬如说细棉绸缎,需要相应的官位品轶才敢买,否则就是违制,穷人穿不起,商人不敢穿,难道买来放在家中被虫蛀掉?
还有青瓷和白瓷,这些都是官方采购品,朝廷早已规定的几品官用什么等级的器物,一般百姓用不起,也不敢违制。
但这里是安西,除了有安西四镇外,还有大大小小的羁縻州,这些羁縻州内附前可都是各个小国的国王,按照唐王朝的规制,他们是有资格使用这些贵重奢侈品的。就算没有资格,谁还去计较一个胡人首领违制不成。除此之外,安西还活跃着大大小小的二道贩子,李嗣业完全可以把器物专卖给他们,然后由这些人分散转卖至佛教的圣地天竺。
商队行进至地形陡峭的勃达岭附近,准备经过碎叶而进入昭武九国范围内,然后转道呼罗珊行省,进入大食,如果他们能够活着回去的话。
李嗣业带领众人埋伏在勃达岭前往顿多城的山道两侧,粗壮松散的沙棘灌木遮挡了人马的影子。
他对一同埋伏在身边的粟特商人康保山低声说道:“稍后将大食商队拦截住之后,你只管放声恐吓,我们负责放箭拔刀,务必要让大食商贩放下货物逃走。
康保山面白如霜,握刀的手不停地颤抖,心理素质差得一批,就这样的人还去突骑施做买卖?若不是实在找不到别的能说突骑施话的人,李嗣业实在不想用他。
但李嗣业还是耐着性子低声宽慰道:“不必害怕,动手有我们,你只需说话,说话你总会吧。”
“启、启禀、校、校、校尉、我、我、我、会说话!”
李嗣业皱了皱眉头,一紧张竟然还会结巴,但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退不退缩已经无意义了。
“所有人,噤声,藏好!”
静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山道上终于传来了黄金驼铃声,金子铃铛激发出的声音并不清脆,反而有一种雍容般的温和,听起来很是舒服。
驼队到了他们的预定设伏地带,李嗣业连忙推了一下康保山肩膀,他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才响起这一推的意思,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叽哩咕!”
“叽哩咕!”几十个突骑施游牧骑兵举着刀冲向了大食商队。
商队中是有四个武装护卫的,他们全身上下被锁环甲包裹,连头上都包裹了银色锁链肩披,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子部分,看起来毫无破绽。
还好这四人也骑着骆驼,并未朝李嗣业他们反击,而是主动挡在了商队的前面,从后背上摘下双手剑,俨然一副绝地武士的威严感。
元涛迅速从马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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