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势,这倒是个好主意,咱们得先把更下层的人心争取过来,将来才会立于不败之地。”
宁渝轻轻点头,随后道:“明天....政事堂需要安排两百人吏员,人手不够可以从军中抽调,只是需要做到人人懂新的田亩政策,能够通俗易懂地将政策宣讲出来,然后再安排两千通晓粗略文字的士兵,以此分成两百队,每队十人,分别由这些吏员统领,然后深入到湖广两省的县乡,宣导田亩政策。”
“妙,实在是妙......”崔万采略略思考了一番,瞬间便能明白过来,这个做法的关键之处,通过这种工作队的方式,最大的目的其实还是一点,那就是保证中枢的政策到了下面以后,不会变味。
在这个年代里,为政者最难的其实不是政策的制定,而是政策的执行,往往很多出发点好的政策,到了下面以后会变得面目全非,像王安石变法的失败,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政策执行的偏移,导致民怨四起。
关键是这种政策的偏移是非常容易做到的,就好比宁渝提出的士绅一体纳粮制度,表面上看已经做到了没了漏洞,可是到了下面,很可能原来向士绅收取的赋税,会被士绅们给转移到了普通百姓的头上,到时候反倒会成为一项恶政。
宁渝微微一叹,“这种工作队的法子只能暂解一时之弊,却不能从根本上去改变这种现状......将来总是需要进一步调整的,只是这中间要走的道路实在是太长了。”
崔万采见宁渝的情绪略微有些消沉,当下便微笑道:“路都是一点点走的,当年我跟你说救十人百人,救不了千人万人,可是若是没有这救十人百人之举,如何才有救千人万人之根本?你只需记得八个字即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老师倒是对我有好大的期望,只是这句话后面的意思,才是老师真正想说的吧......”
宁渝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随口念道:“河狭水激,人急计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虎山,我说什么也得闯一闯了......”
.........
“孩儿见过父亲.......”
宁渝跪在了地上,面对着上首端坐着的宁忠源,老老实实三拜九叩,无论他在外面是多么威风凛凛的大都督,可是在宁忠源的眼里,却依然还是个孩子。
宁忠源脸色有些微微激动,一只手微微虚抬,“快起来吧.......一家人不讲这个,今年咱们一家人可以好好坐下来吃一顿年夜饭了,前面几年战乱凶险,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时机.......咳....咳.....”说道这里时,他却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宁渝心里感觉到几分不妙,连忙道:“父亲身体何至于此?我从江南送回来的几个名医,却是干什么吃的?!”
眼见宁渝着急,宁忠源心里也微微有些感动,他明白眼下的宁家将来也会成为皇族,很多东西可能会跟之前不太一样,可是这份父子之间的血脉亲情,却是他最为珍视的。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宁夫人的眼圈却是一红,“渝儿,大夫也曾说了,你父亲积年旧伤太多,再加上去年那次受伤,整个人的身体一直就没完全好......”
“怎会如此......那次受伤不是医治好了吗.......怎会发展至此?”
宁渝感觉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无论怎么说,父亲对于他的帮助都是实打实的,即便是起兵以来,亦未曾有过半句怨言......在这个关键时候,他的身体却扛不住了......
宁忠源止住了咳嗽,有些嗔怪地瞪了一旁的宁夫人一眼,“总是你在这里多嘴生事......老子一时半会死不了!”
“渝儿,你随我进书房吧.......”
当宁渝跟着宁忠源到了书房之后,宁忠源笑道:“近日来,我跟崔先生常常会对弈几局,棋力大有长进,渝儿不妨陪我来下一局。”
宁渝哑然失笑,他在上辈子便已经有一定的对弈功底,再加上这辈子跟着崔先生也下过多次,一身的棋力已经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自家这位老父亲顶多也就是初学爱好者的水平,当下心里便有些不以为意。
很快便有侍女摆下了棋盘,黑白云子各放一旁,宁忠源执黑先行,而宁渝则执白。
二人下棋都喜欢下快棋,不愿意长考,因此棋局很快便进入了中盘,只是场上的局势却依然是厮杀得难解难分,只是黑棋的大龙却隐隐有些危险,被白子已经逼到了角落当中,有些动弹不得。
若是寻常下棋之人,见到这一幕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挽救这条大龙,只是宁忠源杀伐决断,他很快便做下了放弃的选择,而是全力开始扑杀白棋的一片旗子,宁渝自然不甘示弱,指挥着大军开始屠戮黑棋大龙。
二人似乎是在战场上你一刀我一枪地直面扑杀,压根就没有抵挡和避战的选择,因此使得整个棋面变得血腥气十足,被吞吃的棋子也开始越来越多了起来。
只是宁渝见到自家那一片白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一刻,却是有些犹豫了起来,他终究选择了救一手,放弃了绝杀黑棋大龙的机会。
可是对于宁忠源来说,他的眼里却没有救援的意思,而是选择十分刚烈地继续扑杀宁渝的那一片棋子,尽管他已经损失惨重伤痕累累,可是却表现出一往无前的气势来。
“父亲,我输了......”
宁渝感觉自己脸色有些羞红,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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