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来,宁渝这还是第一次到汉阳城宁府。
瞧见那几位怯懦的妇人,拉着两名孩童向自己问好时,宁渝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妇人是他名义上的姨娘,而这两名孩童是他的庶出弟弟,分别叫做宁熙与宁杰,一个十岁,一个只有八岁。
其实宁渝还有个嫡亲的姐姐,只是这姐姐已经嫁给了隔壁黄州府的知府公子,寻常也难得回来一趟。
这时节毕竟比不得后世,交通也好,通信也罢,都不是那么顺遂心意。
宁忠源瞧着这位如今已经一表人才的儿子,心里甚为满意,如今什么光景?休说这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员子弟,就是寻常的商家子弟,一个个都惫懒无比,骄纵妄为。而他宁家有子如此,堪称祖宗保佑了。
晚饭吃过。宁忠源便拉着宁渝进了书房,让府中下人沏上两杯茶,这茶也是宁渝在云梦搜集的山茶,宁忠源尝过后觉得不错,便一直在书房里常备着。
宁渝将拜师一事简单说了一说,中间环节虽然隐去了不少,但是依然让宁忠源啧啧称奇:“这夫子脾气还是如此,跟当年也没啥区别,不过渝儿,你可要好好学,这夫子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宁渝却是想到了一节,将那陈世恩的事情也说了,特别是最后那句威胁的话,在宁逾眼里,这句话似乎并非寻常。
宁忠源听完轻哼一声,道:“前些日子里,总督府传来消息,要查录军营兵备武器,这件事本来也就是走个过场——可是那老小子,竟然仗着自己握着抚标,便上书巡抚大人,要重点检阅咱城防营的兵备,还要看我城防营演练!”
“说什么汉阳城关系一府安危,更关系到整个湖广行省之安危,万不可懈怠。可那老小子什么底细老子还不清楚?仗着张巡抚的关系,把好好的一个抚标折腾的七零八落,所谓的兵备早就被卖空了。”
说到这里,宁忠源又叹口气道:“我这城守营不说战力如何,可在这湖广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的,这别的倒也不妨,唯独这大炮却都是前明的货色,早已不堪用了,上个月还被那云梦的钱英给讹走了几门。”
宁渝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毕竟还是自己惹出来的麻烦,道:“父亲,这番却还是我惹出来的麻烦,这个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
宁忠源笑道:“你这混不吝的小子,杀个把人算个什么事,我宁家的人,又岂会真的怕了谁?你莫担心,这些日子我在找隔壁府的那些参将游击做交易,准备高价买个几门炮回来,也不妨事。”
宁渝微微思索了一会,道:“这怕是难了,这次绝非我汉阳一府检查兵备,这临近的州府恐怕也会面临这个问题,想也想得到那帮兵油子会做出什么,别说你去买炮,恐怕他们也想到处去买炮,而且,在暗地里还有个陈礼在盯着您的一举一动,恐怕这么做还会被人抓到把柄。”
宁忠源连茶叶一起倒进了喉咙,然后狠狠的将杯子放在桌上,道:“这番却是我栽了,也不过罚俸降职罢了,待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去找那老小子的晦气!”
宁渝有些好奇,道:“父亲,我宁家好歹也是军门世家,这造炮对我宁家来说也不陌生,毕竟曾祖父老人家就是造炮起家的,如今咱家作坊铁料也都不缺,为何不让家族帮忙铸造?”
宁忠源苦笑道:“你小子岂会明白造炮的奥秘,你老子我也是从小接触火炮的,这时间上是来不及,如今离检阅之期,不过一月,即使强行铸成,一经试射便会炸膛,如何能用?”
宁渝知道宁忠源说的意思,这年头造炮主要通过泥范铸炮法的方式来铸造大炮,在铸炮前需要以炮模口径为基数,用泥先制成外模和内模,接着用起吊装置将外模吊套于轴心合一的内模之外,用青铜或钢铁溶液浇注其中,即可铸成炮身。
其中最为关键的是就算泥范做好后需要自然阴干,如果强行用炭火烘烤,经常是外干内湿,浇铸时水分蒸成潮气,致使所铸火炮常有蜂窝状孔穴,发射时容易炸裂,这也是宁忠源为何说强行在一个月容易炸膛。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用铁模铸造。再过一百年以后,浙江嘉兴县丞龚振麟痛感中国泥模整体铸造法的不切实用和烦琐,而立志改革,后来在1841年发明了铁模铸炮法,而这个方法比欧洲还要早三十年。
毕竟泥范只能使用一次,每次铸炮都需要重做,而铁模可多次使用,不用清洗炮膛,消除了泥模铸炮多蜂窝易炸膛的缺陷,缩短了铸炮周期,时人称其为:“至去冬以来,浙江铸炮,益工益巧,光滑灵动,不下西洋。”
宁渝想到的也是这个法子,道:“父亲,前些日子里,我从一本前朝的杂书上看到,铸炮或可使用铁模,便可多次使用,也不会因为泥范外干内湿而导致炮身出现孔洞,自然也不会炸膛了。”
宁忠源有些半信半疑,道:“你说的这个法子,真的可行?”
宁渝笑道:“无论行与不行,咱们都可以试上一试。父亲你可以先联系隔壁州府,我可以先试验这新的铸炮法,二者若是其一可行,也便是成了。”
宁忠源此时却来了信心,道:“或许这前朝的火炮技术大多流失,以致于此法没有流传下来。这大清朝所掌握的火炮技术,也并不比前明强到哪去,这一百多年来的铸炮,不过都是在红衣大炮的基础上改进而已。”
这话宁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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