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夺起身之后,胡允德、陈永钧、宁雪也都先后起身。这得去看拍品了。
陈永钧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由暗叹:可惜,今天才见识了吴夺的眼力!不然,哪能放过这样的人才?
好马不吃回头草,有时候不过是意气用事的托词。
但吴夺绝非意气用事。陈永钧明白,胡允德也明白。
此时,宁雪却在吴夺身边不忿地嘟囔了一句,“不吃回头草,那是因为没饿着!要是饿肚子,还管什么回头草不回头草的?”
吴夺这次倒是应了一句,“好马是不会饿肚子的,否则就不是好马了。”
“龙游浅滩还遭虾戏呢,虎落平阳还被犬欺呢,好马不一定就有好机会,只不过你现在风头正劲,所以才有装腔作势的资本。”宁雪又要用手指戳吴夺的胳膊,这次却被吴夺灵活地躲开了。
吴夺不再和她分辨,认真看起这第四件拍品来。
这的确是一匹马,三彩马。
唐三彩。
唐三彩不是瓷器,而是陶器;上了釉的陶器,简称釉陶。
三彩也只是一个统称,釉彩并非只有三色,有很多种颜色;不过,同一件器物上,三色的最多,最常见的是黄绿白。
唐代有厚葬之风,唐三彩是典型的随葬冥器。
既然是随葬冥器,所以造型丰富多样,生活用品、人物、动物、建筑模型,等等,五花八门。但凡能在“人间”享受的,在“地下”就有相应“配置”。
不过,在各种造型之中,动物最多;在动物造型之中,马最多。
一想便知,马在当时,是最重要的交通和劳动工具,战场上需要,农事需要,运货需要,代步也需要。
唐三彩被发现得比较晚,民国时期才开始大量出现在古玩市场,时至今日,早已成古玩收藏的大热门。
所谓发现得晚,除了当时发生了被大量挖掘的事件,还在于古代根本不会有人去收藏赏玩;即便是古玩之风盛行、和唐代相隔较远的明清时期。
明清时期即便有人盗掘唐墓,发现了三彩器,也会弃之如敝履,重点在掘取别的陪葬品。
有人说了,那么多古玩,很多都是墓葬里出来的,不都是冥器吗?生坑的东西,古人一样收藏赏玩!
因为,唐三彩不仅是冥器,而且只是冥器。
而很多别的陪葬品,下墓之前并不是冥器。比如一些青铜器、瓷器、玉器、首饰等,在下墓之前,本是作为日用器和陈列器、赏玩器的,只是陪葬的时候下了墓。
唐三彩则只有一个用途。烧制,主要就是为了陪葬。因为它陶胎松脆、防水性差,而且铅釉有毒,不适合正常使用。有些个别的其他用例,只是偶然。
烧纸马和陪葬三彩陶马,本质上是一个道理。
但是民国之后,唐三彩却越来越热,时至今日,收藏者根本就没了丝毫的关于冥器的顾忌,甚至摆在家里的也不少见。
唐三彩的高仿品,随之也多如牛毛。
唐三彩的胎釉配方早就公开了,烧成温度不高,原料也不难找,所以仿品的水平越来越高,顶级高仿实际上已经具备了所有真品的特征。
唯一容易露出破绽的,在于做旧。毕竟是历经千余年的东西,想做旧完全如旧,技术难度还是很高的。
吴夺眼前的这件唐三彩马,体量并不大,高度和长度都在三十厘米左右。而唐三彩马,很多高度都是超过半米的。
大部分马身是褐黄釉,马鞍白绿相间,马面也是如此;另外,尾部和四蹄则是白釉。
这属于最常见的三色。若是多上一色,或者出现其他少见的釉色,那就会大大提升价值。
马呈静立状。这种造型,也属于唐三彩中最普通的造型。什么饮水啊,舔蹄啊,这样少见的造型自然价值更高。
同时,胎质略有些粗,还带有细小的坑洼,裂纹和剥釉也有几处。
综合种种情况,这件唐三彩马,即便是真品,也属于档次和价值相对较低的。
但,在如今唐三彩大热的市场环境下,这一件唐三彩马,也能估到百万的行价!
吴夺先是仔细审视了一番。
很遗憾,眼力不济就是眼力不济,看不出任何问题。
实际上,吴夺关于唐三彩的理论知识,比起其他古玩来,也少得可怜。
吴夺注意到,胡允德和陈永钧对视了一眼,表情不仅不乐观,而且隐隐有愤慨之意。
最后,吴夺自然要搭上左手中指,听上一听。
无声无息。
吴夺忽然间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是小体量?为什么是最常见的釉色?为什么是最普通的造型?因为这是最容易高仿的啊!
回到座位上之后,胡允德和陈永钧却又不由一起看向吴夺。他们俩其实已经看透了,但不知怎的,竟不约而同都想听听吴夺的意见。
吴夺苦笑,“还没我年龄大呢!”
胡允德攥紧茶杯,皱眉沉声,“这绝不可能是苏文山老爷子留下的东西!”
陈永钧冷笑,“不肖子,没本事也就罢了,却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坑货,简直是败坏泉下老父的名声!”
之前的三件东西,第一件觯斋款粉彩山水大瓶是真品;第二件五彩花鸟纹大盘,有康熙本朝胎釉的底子;第三件甜白釉抱月瓶,虽属高仿,却是乾隆朝的老仿。这三件,好歹都能和古玩挂上钩。
但是,这一件唐三彩静立马,却是不折不扣的新仿。
毫无收藏价值。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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