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长风。
迟暮的昏日和初升的新月挂在苍凉的天上。
遍地的尸体,满目的血腥。屠戮过后的修罗场上,已经换了尉将服色的花木兰浑身浴血,在死人堆里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和几个战友相互搀扶着打量着这疮痍一片的战场。
远处,影影绰绰可以看见几个人影跌跌捶撞的晃动着;战场的各个角落,都有胜利一方的战士茫然的走动着,在一堆残肢断体中找寻着自己战友一一或生或死,只不过是一脸血污,两行热泪……
花木兰慢慢的走到那株开满了粉红色凄美花朵的树下,解下了自己缺损的宝剑,埋进了土里。
这是一场惨胜。胜利的一方没有像俗气的大路货影视剧一样欢呼庆胜,只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和面对大量生命消逝时人类固有的迷茫和悲壮的情绪。
这个场面动用了易家班全组八位摄影师。罗纲带着一组四个摄影,一位经验老到的前辈摄影师带着另一组两个摄影师从“战场”的两个方向多个取位角度拍摄着这个场面。
在最高的位置上,一个吊顶拴着一架“大炮”(大号摄影机)按照罗纲事先设定的速度缓缓的拉着整个战场地全景长镜头;在它的下面一点位置,是另一架“大炮”用来拍摄战场的固定远景;一个取中景的摄影机镜头上薄薄的抹了一层指甲油,使拍摄的效果像是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在观察战场一样;另外两个近景镜头用来拍摄战场各个角落的情景;还有两个定位镜头。一个拍摄花木兰和战友相互搀扶的中景,然后缓缓地跟着行动中的演员到树下,拍摄演员的背对镜头的部分表演;这次唯一动用的一支“小炮”拍摄的是在花树下埋剑的小意地手、列、泥土的特写,然后镜头向侧后拉开,呈现花木兰秀美而苍白的面部侧面特写。
最难的也是最妙的设计,易青要求罗纲亲自来完成一一花木兰埋剑之后,罗纲用一个三角形的支架靠在自己地腰上,从下向上仰拍整棵花树,一点一点的“抠”着往上拍。模拟花木兰埋剑之后在树下仰面扫视整棵花树时的感觉。
这个拍法是易青从当年一个主旋律电影中一位不知名的摄影师拍摄毛主席像地手法中得到的灵感。易青记得当年在学院拉片地时候,那个镜头令他雀跃起来叫好一一用“小炮”从毛主席像的脚面开始向内抠着往上拍,镜头焦距不停密集的向内微调,尽管在当年的机器条件下,拍出来的效果有点模糊,但是依然令观众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视像错觉,就好象这尊毛主席像突然活了!
拍静态事物拍出了动态感觉。镜头里的毛主席像仿佛身体前倾着象镜头这个方向招手,然后又伸手指着蓝天一样一一这个拍摄手法在当年那个思想僵化、艺术理念单一的时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创新”,但是易青认为那可能是当时摄影器材落后、胶片不足导致摄影师不得不这幺拍才误打误撞拍出地这种效果。
不过这个镜头很(给)了易青很大的启发,后来他很喜欢在作品里使用这种创作理念一一在静态中寻找符合人物心理语言和节奏的动态,同时也在动态中寻找一种能升华主题引人停下来思考的静态。
罗纲的这个镜头,无论是在创作技术手法上和构图用光上。还是在机器和所用胶片的质量上,比易青当年看到的那个镜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易青在监视器上看到的效果也令人兴奋不已,要不是何风那边正在收音,易青和孙茹简直忍不住要开口轰然叫好。
整个树竟似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用慈悲怜悯的目光注视着杀戮场上一切的仙人的感觉,满树的花瓣都在镜头里微微的摇曳着。产生一种奇幻的动感,好象在悲伤的诉说着什幺。
镜头意犹未尽的停留在树冠花瓣最多的部分。易青突然觉得手上一向稳定的罗纲很失水准的摇了摇,镜头里的景物忽然模糊了一下……
“这死胖子,该减肥了!”易青一边想着,一边面现戏谑的笑容,扭头看了看孙茹。孙茹狠狠的打了他一下,惩罚他的不厚道。
孙茹当然知道易青在笑什幺,罗纲的这个失误不是技术上的问题,纯粹是因为他太胖了。易青让他整个人半蹲半仰躺的把身体扭成那幺个形状来拍这个镜头。全身的力量都吃在一个三角架子上,一连好几秒下来,罗胖子的腰力不够用了。
不过目前的镜头长度已经足够用了,最后模糊的那一下剪掉不用就是了,易青还不叫停,真是太促狭了。
“!过了!”易青一边躲避孙茹的殴打,一边开心的大声喊道。
“哗!”
“哇!”
这时要是有不知情的人经过,非得活活吓出点毛病不可。只见躺了满地的“尸体”突然纷纷的跳了起来,大声哗然的叫好,个个其状恐怖如鬼,满脸脏兮兮的血污,却又满脸高兴的笑容,互相拍打拥抱着不知道在高兴着什幺。
易青从导演车上站了起来,举起喇叭大声道:“现在,我宣布一一外景拍摄部分,全部戏份杀青!”
听见导演的正式宣布,人群里再度爆发出一阵欢呼,摄影师、灯光师、录音师们和杨娴儿带领的美工们一起在原地鼓起掌来。
华星公司的薪酬一般开地都比外面的公司高,又是个大戏,这半年跟下来。大家都收入颇丰,赚到的钱足够好好的歇上一年半载不用开工都行。
想到这些,大家在格外高兴之余,都有一种极度劳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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