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上呈此疏的那个毕懋康,召进宫来。”
说完,朱由校开始细细的思索。
演武场观兵后,朱由校心中多了几分底气,现在开始,自己手里终于有那么一支绝对忠心的军队了。
枪杆子里出政权,后世过来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这六千人的勇卫营还只是开始。
不多时,满脸忐忑的毕懋康来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山东巡盐御史,七品官,地方上职权虽重,可是入京来却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这次他不过是按例在年初回京述职,过不了几日就要动身返回两淮任上。
有明以来,两淮巡盐御史得到当朝皇帝召见的,自己只怕是第一人了吧!
这样想着,他上前两步,不敢多作打量,只是恭敬揖身道:“臣巡盐御史毕懋康,参见皇上。”
“免礼,赐坐。”
说话间,朱由校侧躺在卧榻上,手中拿着那本赵高传,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大能人。
你知不知道,在朕这儿,你可是个无价之宝啊!
虽说盐务也是捞钱的大头,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不是巡盐的料。
商人们都说,天下暴利,皆以茶马盐铁为大。
茶马盐铁,随便一样就能让人一夜之间暴富,但由于都被朝廷明令禁止私人贩卖,这也能让人抄家灭门。
在都察院十三道监察御史中,专管巡视盐务的,就称巡盐御史,两淮一人、两浙一人、长芦一人、河东一人。
职责主要是收缴盐税,监督盐商的官卖。
山东设有巡检司、都转盐运使司等实权官署,本是临时差遣的巡盐御史一职,在英宗后逐渐制度化,凌驾于地方巡盐官署。
如今,朝廷明令禁止的贩卖私盐等事,早已成为不良商人们发家致富的一个重要环节。
想到这,朱由校便觉得有些唏嘘。
管私盐这一块,还是大汉的皇帝们简单粗暴,直接定下“盐铁专营”,既然盐务赚钱,那这钱就得由国家来赚!
朱由校也很想这么来一手,但现在枪杆子和刀把子还不硬,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
毕懋康如今已是知命之年,但双目炯炯有神,长相也是仪表堂堂,生的一副好面相。
待刚刚收拾好宣德炉的宫人们将椅子抬上来,朱由校看着他小心落座,才是微笑问道:
“朕闻,尔与尔兄懋良皆精善火器?”
若说之前毕懋康还在为皇帝叫自己来到底为何而心中不安,现在的他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的奏疏起了作用。
“皇上过誉了,臣不敢称精善。”毕懋康的话,低调中又透着不羁。
活了五十年,如今才只是个七品的巡盐御史。
毕懋康本以为面圣这个字眼自己此生无缘,却没想到,居然有亲眼得见龙颜的这天。
在得到消息时,毕懋康已经略微激动,来的路上也是健步如飞,而今天子如此圣明,他是打心里为大明高兴。
“夷虏所最畏惧中国者,火器也。”朱由校拿起他的奏疏,笑道:“这话是你的原话,朕亦深以为然。”
毕懋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高呼道:“皇上圣明,我朝勘定虏乱,火器不可缺也!”
自生鸟铳这种东西他早就在研究了,如果真能造的出来,大明军队在战场上的作战性能会大大提高。
很多听见的人都是对自己毕生心血不以为然,如今终于有人认识到自生火铳的威力,还是皇帝,他又怎能不激动。
不过下一刻,朱由校的问题让他有了一种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的感觉。
“如今若要造出一杆自生鸟铳来,需要多少时日,又要多少造价?”
朱由校的话很简单,也很现实,话中的自生鸟铳,就是遂发枪在明代的称呼。
没钱你怎么造?没技术你怎么造?
毕懋康沉吟半晌,说道:“自生鸟铳只是臣的猜想,尚还没有实铳造出,具体用价和制造时日,这些,臣只能估算...”
“那你就估算一下,朕只要个大概。”朱由校随即说道。
“若是技艺熟练的匠户,一杆鸟铳的铳管打磨、制造,需要一月有余,改良击发装置后的自生鸟铳,若以单个铁匠炉计算,则至少两月。”
“至于用价,应该在三两白银一杆左右...”说到这,毕懋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上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刚才说的这些,只是他猜想中的理想情况。
这还没算燧发机构的弹簧材料打制时间,还有万一试铳失败造成的损失和浪费的时间。
他怕自己如果全说出来,好不容易对自生鸟铳生出兴趣的皇帝会临时打退堂鼓。
“嗯,比鸟铳的造价贵了一倍,制造也慢了一倍...”
朱由校在自言自语,这让毕懋康有些担心起来。
自打登基,朱由校除了练习骑马以外,看书、练书法这些,也都是每日一次,从不间断。
翻阅宫内典籍了解到,万历四十八年时一杆卫所用鸟铳的制造时间大抵在一个多月,用价则在二两银子以内。
根据毕懋康的估算,造一杆遂发枪出来,就算是技艺熟练的匠户,也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至于造价,更是达到了一杆三两。
那万一炸膛了呢,没造出来呢?
这些银子岂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此时此刻,朱由校再次感叹,以前总以为当了皇帝,就不愁吃不愁喝,全天下都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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