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从套间内出来,跑到榻前。
“还有婢子!”她压着嗓子叫。
“怎能少了我大闺女呢。”李卓航看着女儿真正的脸微笑,对观棋,他也有一份儿女情。
观棋欣喜地坐到李卓航另一边,抱住他胳膊,螓首靠在他肩上,幸福的只当他真是自己的爹。
李菡瑶想起什么来,抬头道:“有件事跟爹说:外祖和舅舅他们的丧事,就在这办吧。”
李卓航沉吟道:“也好。江家没了男丁,我身为江家女婿,算半子,正该出头效力。李家刚接了圣旨,咱们没工夫去临湖州,就在霞照办也好。”
这事不大合世俗规矩,但为了妻子,他必须出面料理。再者,他心里还有一份盘算:他膝下只有李菡瑶这个女儿,私心里十分期盼,将来有一天,他的女婿也能这般替他料理身后事,也能慰藉他无子的缺憾了。
李菡瑶却冷笑道:“不单因为没工夫去临湖州。这圣旨一下,那些人还不知要怎么折腾咱们呢。咱们在家里大办丧事,他们虽然不耐烦,又不好阻拦……”
恶心死那些官儿和钦差!
看他们还天天上门不?
上门就听哭丧和丧乐!
李菡瑶两眼闪烁算计光芒。
李卓航很快领会了女儿的意图,眼神一亮——妙啊!这件事简繁和传旨内监无法阻拦。江家满门被灭,凶案惊天,官府本就该负责,安抚亲眷更是义不容辞,怎敢阻止李卓航这个女婿替岳父办丧事?老百姓的吐沫不得淹死他!
江如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浑身缟素衬得她两眼黑得幽深、孤寂,手扶着门框,默默地看着美人榻上的父女三人,像个饥饿的孩子瞅着别人吃东西。
“蓝儿,过来。”
李卓航首先发现她,忙叫。
江如蓝慢慢走进来。
李菡瑶一把将她拉坐在自己身边。
江如蓝贪恋地看着李卓航,遗憾不能像观棋一样抱着姑父的胳膊。她是大家闺秀,言行举止要恪守男女大防;观棋虽是婢女,因为和瑶妹妹常换身份,姑父姑母拿她当女儿一样待,比对自己这个亲侄女还亲密呢。
很快她没心情悲伤遗憾了。
李菡瑶告诉她丧事安排。
江如蓝坚定道:“就这样!”
李卓航立即起身,到外面叫道:“来人!传管家!”
墨管家来后,李卓航吩咐他:即刻往临湖州传递消息,将江老太爷等人的灵柩送来湖州。
下午,李家别苑就张悬白幔、搭灵棚、吹起了丧乐,并请和尚道士、派人给亲友报丧,丧事所需的物件如旗幡、伞、蜡烛、灯油、香烛纸马等物品,成车成船地往杏花巷拖,一时间,前门巷口和后门河埠头,车马船只往来不绝,人声、锣鼓声、哭丧声震天入耳,好不热闹!
李家的下人不够使,工坊的工人换班后也过来帮忙。
第二天一早,近处的亲友先上门来祭奠。
王壑、张谨言也随着方家父子来了,还有郭家的、刘家等织锦行内大小商人,霞照的土豪吏绅等,见李家绝地反击、彻底赢了潘家和陈飞,李菡瑶又奉旨进宫,将来得宠是一定的,谁不来奉承?便没接到报丧的也来凑热闹。
到杏花巷一看,水泼不进!
整个巷口都被车马堵住了。
最先来的不是亲友,而是官员:从钦差大人简繁,到靖海大将军,再到湖州、临湖州两地的巡抚、按察使、布政使、知府、佥都御史、县令等等,穿紫袍的、穿绯红官服的、穿绿色官服的,齐刷刷到灵前进香。
那场面,震撼人心!
李菡瑶估对了,地方官员不但不能阻止李家办这场丧事,还要来祭拜死者,做给百姓看,以示官府的公心,以及对出事地方官员失职的愧疚。
李卓航以女婿身份充当孝子,在灵前替岳父岳母举哀,向吊丧宾客叩头还礼;江玉真、江如蓝和观棋在内宅迎女客,李家别苑内外白漫漫一片哀嚎!
江家这丧事,说凄惨也真凄惨——人都死光了,连个守丧的男丁都没有,亏得女婿出面主持。说荣耀也荣耀——谁家丧事有这么多官员来祭拜?这排场,朝廷一品大员的身后事也莫过如此。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银子像流水般花了出去。
李家没钱?没关系。
不是有江家的赔偿么。
李菡瑶安排了一出好戏:趁众官员齐聚灵堂时,观棋带着江如蓝来到灵棚,跪求简繁,声称陈飞和吴家勾结,害得江家家破人亡,陈家和吴家抄家抄出来的财物,理应赔偿江家;吴家的工坊和商铺,应估价后转给江家……
简繁急忙避开,虚扶观棋起身。
未来娘娘的请求,敢不应?
他沉声应了,说理该如此。
靖海大将军颜贶更慨然应允,说陈飞从江家夺取的两艘楼船和船厂已经烧了,也要赔偿!
观棋便道,李家无银周转。李家若有钱,当日定会支援江家,江大太太也不至于将船厂抵押了。因此请钦差大人做主,不然这丧事就办不下去了。
简繁深深地看着观棋,少女面容稚嫩,然他却丝毫不敢小觑她。这场丧事,将这么多官员汇聚在此,吊唁江家亡魂;灵堂前当众请求,他焉能拒绝?这一招,最大限度地补偿了江家损失,使得原本破败的江家就此复苏。
这一场丧礼,将为李家拉回流失的客户,确立李家在行内的声望,令李家迅速崛起并兴盛。
简繁对李菡瑶进宫后的前途十分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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