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菡瑶去三江口前,暗中叫人悄悄送江如蓝来霞照。一来,她不放心将江如蓝留在临湖州,要送来母亲身边;二来,江家被灭门背后牵扯势力强大,不是地方官府可以处理的,须得向钦差大人告状,才能解决。
一身白衣的江如蓝上堂了。
才几天工夫,她便瘦了一圈,原本鲜艳的脸色也变得苍白,看得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同情不忍,刘嘉平更是心揪紧,郭晗玉等女也红了眼,替她伤心。
江如蓝走上大堂,在观棋身边跪下,俯身拜道:“民女江如蓝,见过钦差大人。”
简繁抬手道:“免礼。”
江如蓝直起身子、抬头看他,简繁刚要问她话,忽然她毫无征兆地瘪嘴大哭起来,一声等不得一声。
简繁愣住了。
这种情形下,他自然是不能呵斥江如蓝扰乱公堂。小姑娘满门被灭,实指望钦差大人能替她伸冤,见了他控制不住伤心,痛哭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他只得道:“江姑娘冷静……”
江如蓝无法冷静。
李卓航看向观棋。
观棋早已扯出丝帕,一面飞快地帮江如蓝擦泪,一面大声劝道:“表姐节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钦差大人还等着咱们回话、申诉冤情呢。表姐有什么冤情,都告诉钦差大人,若只管哭,如何伸冤?这也不是哭的地方……”
简繁忙道:“李姑娘说的是。”
江如蓝便咬着唇,拼命忍住哭,声音渐低,渐至于无,只含着两泡眼泪望着简繁,不住抽噎。
饶是简繁宦海沉浮二十载,一颗心都麻木了,面对这样求助的眼神,心也不忍地悸动了。
简繁都这样,靖海大将军颜贶就更不用说了,恨不能冲上前安慰江如蓝,问她是谁害了江家,他要杀了对方为江家报仇。然一细想:谁害了江家还用问吗?可是他不但没能杀了对方,还在这里被审问。他转脸,狠狠瞪向陈飞。若眼神能杀人,陈飞必定当场毙命!
陈飞却紧盯着江如蓝。
李卓航和观棋都说有证据,要说他听了心里不慌是假话,忐忑地想:到底是什么证据呢?
就听简繁问:“江姑娘,你有何冤屈,尽管道来。”
江如蓝便说起来,从她惦记哥哥、去小普陀寺给哥哥祈福上香说起,说到半夜听见江家起火。断断续续的,哽咽说不下去时,便停下,仰着脸不住吞咽,将眼泪和哭声往肚里吞。待稍稍平静了,再继续说。
简繁不敢插话,生恐引得她大哭,有什么疑问,也耐着性子等她说完,再一股脑问。
堂上堂下都鸦雀无声。
静静的,只有那悲怆的诉说。
江如蓝说到她从僧房冲出来,看见东郭無名主仆,听见他们兴奋地说潘少爷计划成功、江家完了,她的双眼骤然射出刻骨的仇恨,尖声道:“他亲口承认的!大人,他亲口对民女承认的!是潘家!是潘子玉!”
观棋一把抱住激动的江如蓝,一面拍着她的背部安抚她,一面对简繁道:“大人,民女也查到东郭無名当时正在府城,傍晚时还去过江家附近……”
简繁问:“东郭無名现在何处?”
李卓航道:“就在霞照。”
他已经查清了东郭無名的下落。
简繁道:“传东郭無名。”
官差们飞奔而出。
陈飞神情一动,又恢复平静。他想,东郭無名来又如何?正好让他们狗咬狗才好,横竖东郭無名不是自己人。
这里,简繁继续审问。
他问观棋:“李姑娘,你才说有证据证实是潘家灭了江家,证据呢?”
观棋道:“在民女的婢女手上。民女才查了点头绪,就被陈将军派的人掳去,才中断了。”
简繁道:“你婢女现在何处?”
观棋道:“颜将军已经派人去找了。民女失踪,她们首先要回来向我父母报信,其次是去三江口告诉大舅母,总不脱这两个地方,相信很快就会赶来。”
简繁微微颔首,正要再问,衙役回:东郭無名带到,仿佛东郭無名就在附近等着传唤一样。
东郭無名上堂。
进门时,方逸生等人都鄙夷地看着他。他垂眸不理,只在经过王壑身边时,脚步顿了下。
走到李卓航等人背后,他跪下,沉声道:“学生东郭無名,见过钦差大人。”随即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光芒射过来,眼角余光瞥见江如蓝回了头,正狠狠瞪他。
简繁问:“东郭無名,江姑娘告你助纣为虐,伙同潘子玉和陈将军灭了潘家。可有此事?”
东郭無名静静不语。
上上下下的人都盯着他。
简繁等了一会,见他始终不说话,拿起惊堂木轻轻拍了一下,催道:“东郭無名,如实回话!”
东郭無名又默了会,才疲惫道:“是。”
陈飞霍然起身,“大人,这是诬陷!”
简繁冷冷地瞅了他一眼。
陈飞心一寒,不甘地坐下。
简繁这才对东郭無名道:“仔细讲来。”
东郭無名道:“潘织造——就是潘梅林,早对江家和李家有觊觎之心,与陈将军周密谋划,一取江家船厂,为蓄养私军提供船舶器械;二取李家家财,为私军提供军费使用。谁知李姑娘厉害,竟化解了潘梅林的招数。潘梅林临死前交代潘子玉,提前对江家下手,同时发动对靖海大将军和李家的攻击。这一步成功的话,江家覆灭,李家覆灭,靖海大将军获罪,陈将军升为靖海大将军……”
他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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