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拂冰叹了口气。
“罢了,这是我与郡主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单独对话,不该浪费时间做口舌之争。”
萧姵耸耸肩:“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姬拂冰道:“郡主为何喜欢扮作男孩子?”
“这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自幼习武,刚开始的时候不过是图方便,后来就习惯了。”
姬拂冰摇摇头:“人这辈子最看不清楚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心。”
萧姵嗤笑:“这话你还是留给自己吧,若是能看清自己的心,你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郡主很有个性,这是你最让人欣赏的特点,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身上最欠缺的东西。”
萧姵眉头微蹙:“你少给我戴高帽子,世上的人有千千万万,你能找到两个完全一样的人吗?
既是不一样,那便是个性。
狂傲霸道是个性,勇敢坚强是个性,懦弱胆小也是个性。
似你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不也是个性吗?”
被她像是连珠炮似地数落了一顿,姬拂冰却没有生气,而是震惊。
这小姑娘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么?!
难怪之前在江山阁,她根本就没有觉察出她是个女的。
不是她的眼拙,而是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这个时代的姑娘。
姬拂冰心里又酸又苦,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几十年来的遭遇。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恐慌,发现拥有尊贵身份后的得意,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后的恼火……
即便与魏国和离国相比,锦国的女子都活得太憋屈了。
即便身为王府嫡出郡主,她也从来没有随心所欲地活过一日。
就连当初他的驸马想要纳妾,父皇和母后教训的都是她。
她不服气,更不甘心。
明明好多男子都比她蠢笨,却有大把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供他们挑选。
就好像她的那些兄弟。
有人三岁连句整话都不会说,有人十岁还不会背诗。
有人想学刀法结果砍了自己,有人学骑马连马背都爬不上去。
当然,也有人十二三岁就流连花丛……
如此种种简直不胜枚举。
可不管他们有多么蠢笨,父皇依旧只会从他们中间挑选继任者。
而她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优秀、如何会哄他开心,那个位置也永远与她无关。
甚至于封地都险些被人吞并好几回。
再瞧瞧眼前这个肆意飞扬的小姑娘。
明明只是魏国皇后的妹妹,却比魏国皇室的公主郡主们都活得好。
罢了,事到如今,她再去酸这些事情已经毫无意义。
姬拂冰咬了咬牙,再一次开了口。
“郡主,其实你喜欢穿男装,除却你方才说的那些之外,你排斥自己的女子身份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萧姵愈发好笑:“我排斥自己的女子身份,你这话真是可笑!
我本来就是如假包换的女子,难道换一身男装,我就真的成男子了?”
她的确是觉得做女孩子有种种麻烦,而且也习惯了把自己当爷们儿,可距离姬拂冰所说的“排斥”还差得很远好么?
姬拂冰道:“还是我方才的话,一个人要想看清自己的心是很难的。
这么和你说吧,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这位弋阳郡主究竟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暗示,还是故意装出来的,她总要再试一试。
萧姵本就不是耐心好的人,被她搞得都有些烦了。
“喂,我说湘东公主,咱们俩本来就不熟,而且年纪悬殊又这么大,在一起并没有什么聊得起来的话题。
你折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突然又要和我讲你的梦,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姬拂冰一噎。
她越发搞不懂这小姑娘了。
如果她的来历和自己一样,就算不愿意暴露身份,至少也该有些吃惊。
如果她的来历和自己不一样,听见别人说起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不应该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么?
姬拂冰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郡主不妨拿出耐心听一听我说的这个梦,或许对你会有所启发。”
萧姵双手环胸:“好吧,既然你非得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听一听。”
姬拂冰弯了弯唇:“这个梦我做过很多次,第一次是在我六岁的时候。
我梦见自己去了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那地方的人衣食住行和我们完全不一样。
在那里女子的地位不仅比锦国高,比魏国和离国也要高得多。
她们可以和男子一样上学堂念书,长大之后可以自由选择想要从事的行业。
做官、经商、教书育人、行医救人……如果能力足够,她们甚至可以做男子的上司。”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语速也也来越快。
萧姵忍不住笑了一声,生生打断了姬拂冰的话。
“郡主为何发笑?”
“你梦里的情形,不就是如今的弱水城么?与其听你念叨半天,我还不如出去外面看一看不就得了!”
姬拂冰铁青着脸,不屑道:“弱水城算什么?不过是韩颜当年在我这里偷学了几手,借着城主夫人的身份稍微实现了一小部分而已。
弱水城的女子的确可以上学堂、可以学武、可以经商,甚至可以做官。
但你可以去仔细打听,她们念的都是什么书,学的都是什么武功。
经商的女子也不少,但她们做的也不过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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