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谁都说得清楚明白,可真到了落脚的时候,谁能不一团糊涂?
实在是谢子寻如同一根萝卜吊在他面前,总像是一勾手就能弄到,真要去摘时又隔了千里万里,踏破铁鞋也捉不住一丝光影。
萧翎不是好高骛远的人,从不去求望不见的东西,所以自认能拿到的就决不能失手,谢子寻也做不了这一个例外。
他平生不爱怒,往往笑脸迎人,却在谢子寻面前吃了无数挂落,受了无数冷脸,愈想愈觉可气,一时神思翩翩,忍不住遥想谢子寻被自己抛在一边爱答不理的样子,顿觉心头浊气为之一清。
萧允还不知道自己家的嗣子正转着这孩童游戏似的念头,真要说给他听,他兴许还不能相信,萧翎大好的一根苗子内里长得这么乌七八糟。
他正检点着近来的事务,看到萧翎动用过的势力,不由疑惑。
原来萧翎接连派了几批人去查某种异香,都是一月之内的事,时间间隔越来越短,约摸是越等越急,耐不住x_i,ng子了。
萧允心思细腻,顿觉蹊跷,听说萧翎正闲在家中,立刻传音一道,将他唤了过去。
萧翎苦哈哈地站在叔父面前,身上还散了架没拼好似的,走在路上几乎当啷作响,又不能露出声息让萧允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强打着j-i,ng神应付,自觉平生从未受过如此苦楚,又狠狠地给谢子寻记了一笔。
“你查这事做什么?”
萧翎答得半隐半露:“近日遇上个人,他为这事苦恼了好久,因此央我帮忙找寻破解之法。”
萧允奇道:“是个什么人?”
萧翎笑而不语。
“不说便罢,你如今也大了,我们不会管你太多,但是你自己心里得掂量着,不能太没有分寸。”萧允看着面前点头如j-i啄米一般的少年,笑道:“成日只会卖乖,真当我不知道你在外边是什么样儿呢!”
“别人跟前都是浑着玩儿的,叔叔跟前,我说得可都是真心话!”
萧允失笑:“是,你最机灵懂事儿了!”
转而又叹息:“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嬉皮无赖的,也不知道是随谁。”
萧翎果然一脸嬉皮:“兴许不是随了谁,是您和父亲都缺些,我一发儿替你们补上了。”
萧允弹他脑袋,眉眼含着笑,却像有些倦意,最终嘱咐他道:“这话不能说到外面去,明白吗?”
他和萧承的纠缠已是广为人知,早不在乎那些飞言碎语了,萧翎的身世流传出去却难免使他受到攻讦,小小年纪,不能沾上这样的y-in影。
萧翎却道:“您要我一辈子不认自己的父母吗?”
“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许这事从你嘴里说出来。翎儿,你还太小,人世的艰难也知道得太少,许多事你还不懂。”
这修真界,修的是术、是法,求得是赫赫声名、红尘物欲,从未有谁能真正清心寡欲纵意求仙,凡人眼里多么无羁华美,都只是俗人俗世而已。
萧翎不甘愿,又不能忤逆他,只闷不吭声,听他道:“那香的事你也不必去查了,我知道一些。”
原来这异香是天生带来,初时极淡,随着身形长成愈发浓郁,因为个例太少,至今没有找到出现的规律。
“萧氏祖上曾经有人迎娶过这样一位女子,两情偕好,伉俪情深,因此他留下的杂记里多次提起这位夫人,还留下了解决之法。”
萧允说到这里,轻轻一笑,说道:“只是这法子你恐怕不好对你那位朋友说。”
“怎样?”
“这体质可能恰恰与萧氏功法相合,他们双修之后功力大增,夫人身怀的异香也从此消失不见。”
萧翎微惊,心里蹿过许多念头,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不知道你遇到的这香与先祖所记是否是同一种,他也曾说过,无论如何查找都难见先例,后来游历时见到凡人中也有身带异香的,但或许是根骨不足的缘故,再难如此浓烈。”
“夫人对此颇为在意,留心查探,最终只能确定这香并不随血亲胤嗣流传,也与地域无关,兴许真是天地造化偶然现身吧。”
萧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还玩笑道:“你这朋友不是青冥宗的弟子吧?”
萧翎也不反驳:“叔叔怎么知道?”
“那位先祖在青冥宗修行许久,夫人也同样是青冥宗的弟子,因此萧氏当时与青冥宗关系紧密,往来频繁,族内许多著作在青冥宗都有备份,这本杂记我也曾在那里见过。”
萧翎觉得有一把火在头顶噼里啪啦地烧着,还强作镇定地应答:“原来如此。”
从萧允那里脱身出来之后,萧翎根本止不住自己奔雷闪电般乱蹿的念头。
谢子寻的过去终于被他掀开了一角,那些零散的线索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勾勒出一个新鲜的谢子寻。
可惜作为拼图的人,萧翎一点都不开心。
他也曾疑惑过,既然交情不深,为什么谢子寻独独看上萧允?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谢子寻如同一个身患痼疾的人,萧允就是一粒灵药,纵然只有百中取一的希望也不能不让人注目,而双修本就是一件暧昧的事。
试想一个彷徨的少年忽然知道自己的困境能用这样一个遍染绯色的方法解决,合适的那个人又恰恰送到他眼前……
好像天把缘分都注定了。
可谢子寻是个怎样的人,现下傲气,年少时只会更傲气,想必脸皮还薄,绝不肯为这件事把自己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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