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昭面色凝重。
泰公公的话也戳中他心底的不安。己方打了几次胜仗,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国内运来的两批粮食却被截断,这就意味着未来一个月大伙儿要勒紧裤腰带了,这对士气是重大打击。
这也说明,国内形势越发严峻了。卫王一定希望前线大军能尽快攻下攸国、结束战斗,紧接着掉头去收拾国内的反贼。
可是打仗这码子事拼的不仅是人数、力量、士气,有时还要比耐性,真地催不得。
“传令下去,就地休整,后天一早再出发。”韩昭想了想又补一句,“今晚给肉加餐,让大伙儿吃饱。”
众将轰然应是,欣然而去。
韩昭轻叹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后勤出了问题?后方粮草被劫的消息已经在军营里传开,他反而加餐放粮,士兵才会打消忧虑,专心打仗。
至于下一批粮草什么时候到?战场上态势瞬息万变,谁又能说得准?
石从翼咧嘴笑道:“我还以为侯爷架不住那东西叨叨,着急差大伙儿赶路呢。”一个好将军不仅要能打胜仗,还得知道什么时候收手。
“莫说攸人,我们的士兵也很疲惫,养足了精神才好出发。”韩昭自有计议。这场仗打了一个通宵,但之前急行军加埋伏,也用掉了两天时间。虽然得胜,可是士兵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大多疲敝不堪。
人身不是铁打。
在他的计算中,军队还是有一点休养的时间。
“侯爷就是侯爷,不像那东西,扯着鸡毛当令箭!”
前几日,那位监军抓到吴副将私下喝酒,认定他违反军规,于是责令二十大板。镇北侯赶去求情,好说歹说,才降到十记板子。
老吴在苦寒北疆为国征战多年落下病根,发作起来比死还难受,时常喝特制的药酒才能止痛,这也是镇北侯特许的。众人听说他被打十记大板,都是气愤填膺,恨不得夜里把泰公公套麻袋了。偏那位监军大人还要得意洋洋,一方面刁难镇北侯,一方面以为自己整肃军纪、立下权威。
一个死太监有什么权威了,还不得靠着背后的主子?
”什么鸡毛?“韩昭脸色一沉:“胡闹!谨言慎行!”当今王上的谕令,怎么能说成鸡毛?“你得说,扯着虎皮当大旗。”
石从翼嘿嘿笑了:“是极,是极!”
这时外头有人来送消息,一个消息来自前线,一个消息来自卫国。
韩昭听完,揉了揉额角:“廖浮山被派去攻打芦花城了啊。”
石从翼不觉有何问题:“芦花城是中部有名的坚城,工事稳固,城墙坚厚。王上派廖将军出战,这回倒没派错。”他挠了挠头,“我不大喜欢他,但希望他这回赶紧打掉反贼,解我们后顾之忧。”
韩昭沉吟,良久才“嗯”了一声。
石从翼奇道:“有甚不对?”
“没什么。”韩昭顺手把他打发了。他了解廖浮山,这厮眼光胆气都不缺,局势把控也到位,可毕竟年轻冲动,沉不住气。
不过反叛军也只是乌合之众,能讲多少谋略?他好似不用替廖浮山担忧了。
担心也是白担心,两人分驻不同的战场。
可是韩昭心底隐隐觉得不安。
泰公公走了两刻钟才回到自己帐中,有些憋闷。镇北侯手下那帮粗人对他毫无恭敬之意,韩昭也只是表面客套,从不掩饰眼里的不屑。
这些都罢了,可是王上一连三封信责难他办事不力,未尽监军督促之职,这才让他浑身都难受至极。
镇北侯要是有心拖延,说起行军打仗的道理,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不过韩昭。
他带来的护卫已经在帐中等着了,见状行礼。
“行了。”泰公公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热茶,“来个好消息吧。”韩昭调来一队人供他差遣,但泰公公只信任自己从宫里带出来的。
“侦察兵刚回来,说是攸人撤退以后,方圆二十里内只有两个村庄。”
泰公公喝了一口茶:“那就是没威胁了,还跟我说什么穷寇莫追!”
“侯爷也接到这个消息,但他刚下令全军原地休整两天,后天清晨才开拔上路。”
泰公公一怔:“这也歇太久了!”
“说是士兵疲惫,要休养生息,因此今晚给肉加餐,吃饭管饱,以作犒劳。”
泰公公眼皮连跳两下:“给肉、管饱?”韩昭是不是存心跟他对着干?他刚刚才提醒过军粮被劫,后头大伙儿都要缩食,韩昭就叫大军敞开来吃饭?那可是几万个大肚汉!
“他疯了么!”泰公公气极,“我看这个韩昭,就不像认真打仗的模样!钱将军遇害以后,王上调他来东南前线,他也是三推四阻,连接了几道御斥才不情不愿过来!”
他来回踱了几个圈子,见侍卫还站在原地:“嗯,还有什么消息?”这一天天地堵心得慌,就不能给他一个好消息听听?
“有。”侍卫下意识往门外看了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是关于侯爷上回在谢家屯外放走的那个女子,也就是绑架您的女匪。”
“打听到了?”泰公公精神顿时一振:“说!”作为监军被绑架的经历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可一日都不敢忘。
“她是攸人的细作,当天从娑罗城的香水堂逃走。其属下落网,供称她为‘鸢姑娘’。”
“鸢姑娘?”泰公公眯起了眼,“姓呢,名呢?”
“那几人也不知。”侍卫答道,“但后又查到,镇北侯少年时曾拜攸人大家厉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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