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设得知唐军袭营的消息,即刻便遣人往汗庭夷男的牙帐报信,而与阿波设同样的,当夷男得知唐军突然出现在郁督军山的消息时,也是顿时为之大惊,甚至有些慌乱。
起初,夷男还当是卢山已失,突利失战败,故而才使得唐军杀到了汗庭,可他想了想,他未曾得到半点自卢山传来的消息,卢山理当无碍。随即他又得知唐军是从东南而来,他便知道这支唐军多半不是唐军大部,而是唐军一支袭扰的偏师。
这些天来夷男的日子过得可谓悲惨,大唐四路大军齐攻,最近的阿史那思摩和张公瑾部已经过了娑陵水,相距汗庭不过五百余里的距离,乔师望部和灵州的薛万彻部也渐逼渐近,相距郁督军山不足千里,就连逆子大度设和回纥菩萨也趁火打劫,夺了薛延陀金山与鄂尔浑河。
眼下的夷男已是四面楚歌,这汗庭的宝座也不知还能坐到几时了。
不过眼下夷男也没有精力再去细细思虑这些,大唐偏师已经兵临城下,将唐军挡在郁督军山外的计划已然不成,时间紧促,退敌这才是当务之急,夷男唯一能做的便是即刻命人整备兵力,要与唐军一战,在汗庭门外击败来势汹汹的唐军。
原本在夷男看来,这支偏师虽然是突袭而来,必定人数有限,但唐军中能被李恪委任以偏师重任的也当是军中重将,很可能便是苏定方或李绩中的一个,夷男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汗庭外二十余里,沿着薛延陀人奉为信仰的郅居水,可汗夷男带着三万薛延陀大军,汗庭最后的家底和唐军对垒于此。
夷男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当他带着麾下三万人马,在两军阵前看到唐军主帅的时候,还是被惊住了,原来挂帅统军来此的不是李绩,也不是苏定方,而是李恪本人。
李恪乃唐军三军主帅,李恪在此,这支唐军还是偏师吗,这分明就是大唐军主力中军。
“李恪怎的在此?”夷男远远地看着唐军阵前策马而立的李恪,讶然道。
在夷男的身旁,梯真达官惊讶地问道:“李恪?可汗是说唐廷的楚王李恪便在阵中?”
李恪的出现,不止是夷男,身为薛延陀帕夏的梯真达官也同样震惊,若是这支唐军只是偏师,兴许只是肩负袭扰之任,若是一击不成,受阻在此,多半便会退兵离去,但当李恪出现在两军阵前时,一切就都变了、
若只是一支司职袭扰的偏师,不会由三军主帅李恪亲自统帅,夷男和梯真达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原来这支偏师的出现是想要一举摁死薛延陀,刺穿他们的心脏。
梯真达官年迈,眼神已经不是很好,夷男指着唐军阵前跨下白马,立于正中的男子,对梯真达官道:“你看唐军银甲金枪的那个,此人可不正是当初你我在达布河见过的唐军主帅李恪吗?”
其实李恪的模样梯真达官记得已经不甚真切,梯真达官顺着夷男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年轻男子的模样确与当初在浚稽山见过的李恪有些相似,于是担忧道:“若是李恪在此,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了。”
夷男道:“帕夏所言极是,李恪此人胃口一向不小,他既在此,恐怕右翼大军已经没了,今日他是冲着灭我汗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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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夷男心中忐忑难安,其实李恪的心里又怎能做到不动如山。
绕过卢山,直取汗庭,说起来又何尝不是一步险棋,这一步棋李恪若是走对了,他离太子之位便就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可这步棋他若是走错了,败在了郁督军山,他有神骏定北,又有席君买和薛仁贵这等绝世悍将护卫左右,保得性命自然不难,但就算他自己能保得住性命,北伐势头已破,逃回卢山再想胜薛延陀也不是易事了。
李恪心中思及此事,轻抚这跨下定北的鬃毛,脸上的神情也不禁有些凝重了。
在李恪身旁两个身位处,长孙冲看着李恪的模样,心中倒是不禁觉着有一些不安。
在长孙冲的印象中,李恪待人宽和,神情一向是风轻云淡的,脸上也总不会缺了嬉笑,如此凝重的神情在李恪的脸上倒是甚少见着。
若是在过去,长孙冲与李恪份属两方,长孙冲对李恪自然也懒得多去顾问,可如今却不同了。
今日的长孙冲在李恪府大都督府内为官已近三载,与李恪相交甚笃,尤其是北伐的这两个月以来,风餐露宿,同甘共苦,长孙冲身为长孙家子弟,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已经把自己看作了楚王府门下。
这一战是大唐之胜败,是李恪和长孙冲之胜败,更是他们楚王府之胜败,可长孙冲看着李恪的模样,心里却有些担忧,这不是他熟悉的李恪,他也担心李恪因过分紧张而有所失常。
长孙冲想了想,有些话虽不知该不该讲,但还是开了口。
长孙冲指着对面夷男跨下的战马,突然对李恪道:“大都督,待此战得胜之后,夷男的这匹战马可否赐与我?”
长孙冲之言一出,李恪一时间倒还有些反应不及,李恪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故?子敬也好马吗?”
在李恪印象中,长孙冲虽在边州任官,但骨子里却是文臣,对战马兵刃之类也不甚看重。
长孙冲回道:“夷男乃薛延陀可汗,他所乘的必是万中无一的良驹,若是我得了献于陛下,不是正好吗?”
其实担心李恪因太过紧张而有所失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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