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薛仁贵所率“沙匪”的袭扰,梯真达官大怒,他知道,眼前的这一群人绝不会是寻常劫财的沙匪,也知道这么一来意味着什么。
后方的水车和草料被毁,很有可能会使得他们无法完成使命,带足这些牲畜作为聘礼,及时到灵州迎亲,他现在不止要护住军中的水车、草料,在最前,看了眼前方而来的薛延陀胡骑,接着又看向了两百余步外,气急败坏的梯真达官,薛仁贵虽不识得梯真达官的模样,但他知道,看这模样,这梯真达官想必就是薛延陀军的主帅了。
薛仁贵面沉如水,自马背上取下随行带来的强弓,张弓搭箭,拉了个满月,瞧着两百余步外的梯真达官,一箭射出。
两百余步开外的梯真达官看着薛仁贵箭指着自己,起初倒也未太当回事,盖因两百步外相距太远,就算是生于马背,拿着弓箭长大,向来擅射的薛延陀儿郎,也见过能在两百余步外将人射杀的,更何况是眼前的这个唐人。
“咻!”
随着一声锐响,薛仁贵手中的箭破空而出,如猛虎扑食般直奔梯真达官的面门而去,似带万钧之力。
若是此前梯真达官还对薛仁贵的一箭不以为意的话,那么现在,看着这迎面奔来的一箭,梯真达官不禁打了一阵寒颤,他也不知这一箭能否命中,但他行事倒也谨慎,他看着这箭的来势,便不觉生畏,本能地伏下身去,藏在了马后。
刹那之后,随着一道刺耳的破空声在耳边响起,薛仁贵的一箭自梯真达官耳畔划过,梯真达官低头望去,地上竟突然多了一根胡辫,梯真达官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耳下,发现在耳下的胡辫已经断了一截,原来这地上的胡辫竟就是他的。
还不等梯真达官稍缓口气,梯真达官的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痛呼声,梯真达官扭头望去,原来就在刚刚,他将将躲过这一箭的时候,他身后的士卒便遭了殃。
这一箭力道极大,正中身后士卒的心窝,深深地扎了进去,甚至透体而出,锐利的箭头自他的后心穿了出来,露出了半截箭身。
好生骇人的一箭,隔了两百余步,尚能透体而出,这是何等的力气和准头,世上竟还有这等人物!
梯真达官看着身后的一幕,后背一下子湿透了,方才若是他但凡拿大半分,没有及时避开这一箭,现在死的必定就是他了。
而他与薛仁贵相隔两百余步,尚有反应的机会,可若是再稍稍近些呢,若是在百步前后的话,恐怕纵是他看见了,也来不及躲闪。
梯真达官被这一箭惊住了,心中生畏,也不敢再有半分大意,连忙藏身于马后,一动不敢动。
“将军神射!”薛仁贵身旁的王府卫率见状,由衷赞道。
远处的薛仁贵看着藏身马后的梯真达官,知道再想取他性命已是全无可能了,轻叹了一声,惋惜道:“可惜了,竟未能取了他的性命。”
卫率道:“将军这一箭,已是破敌胆气,于功足矣。”
薛仁贵道:“此箭虽未能建功,但倒也无妨,我们本也不是为了杀敌来此。敌军已经迎上,此地不便久留,速撤,与后军会合。”
说完,薛仁贵勒马向后,往大漠深处远遁而去。
被薛仁贵如奔雷一箭所威慑的可不止是梯真达官,方才本欲围上擒拿薛仁贵一众的胡骑也是如此,看着薛仁贵一众南撤,也不敢深追,撵了几步便也就退了回来。
薛仁贵离去后,原本是去后军支援的昆谷也回来了。
“后军的情况如何,可曾将来敌击退?”梯真达官看着昆谷近前,忙问道。
昆谷回道:“来敌倒是击退了,只是当我赶到后军时水车已经被毁了过半,草料也被少了五六成,虽然我们带来的补给充裕,但如今过半被毁,照这样下去,恐怕不等我们走出戈壁,牛羊便被撑不住了。”
梯真达官听着昆谷口中的数字,心一下子凉了一半。
他此行目的有二,一是为押送这些牲畜作为聘礼前往灵州,二是为了迎回公主,可若是这些牛羊都被饿死、渴死在了戈壁,聘礼不足,他还能迎回公主吗?
这些牛羊已经是薛延陀在这种情况下几乎倾尽国力才能拿出来的家底,断没有第二份,这些若是没有,他去哪里再凑得这十五万匹牲畜。
梯真达官思虑了片刻,无奈道:“大部就地修整,你派人兵分两路,一路回汗庭向可汗禀告此事,并加运草料来此,一路四散开来,搜寻水源。”
“昆谷领命。”昆谷应了下来,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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