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仲春,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草原大雪消融,沉寂了近半载的草原终于又热闹了起来,而随着草原恢复了生机,复苏的不止是飞鸟走兽,还有草原上的牧民和战士,还有野心和战争。
大度设挑了一个绝佳时机,在李恪兵临浚稽山,夷男不得不重兵驻防之时逃去了金山科布多,自立门户,仗着金山天险与薛延陀周旋了许久。
而后也是大度设命不该绝,早早地天降大雪,封住了山路,使得夷男也不敢轻易出兵,给了大度设足够的喘息之机。
如今时已仲春,大雪消融殆尽,虽然春日本该是养马贴膘的时候,但夷男已经片刻都待不住了,他必要出兵西征,一举平定了大度设。
夷男之所以急着平定大度设,他怕的倒不是大度设,而是南面的李恪,可若是逆子大度设不除,夷男便没有精力去全力面对李恪。
而且大度设虽然是夷男的亲子,但他也是在夷男封汗后,薛延陀各部特勤,各地部落中第一个反戈自立的,若是夷男任之由之,难免会有其他部落效仿,到时他还如何服众?
夷男自己也很清楚,攘外必先安内,更何况大唐兵力更在薛延陀之上,若是将来同李恪交战时他还瞻前顾后,还需提防后方的话,那他绝不是李恪的对手。
郁督军山,汗庭,大帐。
“突利失,铁勒各部的将士可都整备妥当了?”此次西征,夷男以亲子突利失挂帅,统本部五万人马并回纥、契苾等部合计八万大军,征伐金山大度设,大度设对突利失问道。
突利失如实回道:“我麾下此番西征,麾下八万人马,倍于大度设,若是只对付大度设,绝不在话下,只是据我所知,大度设已经引了西突厥各部人马过了金山,在金山脚下驻扎,恐怕兵力不在我之下,难言必胜。”
突利失所言也是实情,这一点夷男也很清楚,夷男想了想,问道:“那你可有想了法子?”
突利失回道:“大度设是去岁临冬时逃往的金山,想必无暇筹备粮草牛羊,自己本就用度不足,此番他引西突厥部众过金山,还需另外供给西突厥各部粮草,想必他的军需供给便越发地紧张了。”
夷男问道:“你想拖延此战,将大度设逼进断粮境地?”
突利失道:“不错,正是如此,此战若要速胜,恐怕不易,但我军粮草远多于大度设,只要在两军阵前拖延上三两月,大度设粮草自然不济,到时我再以大军决战,必可大胜。”
突利失用兵与大度设大不相同,大度设用兵最急,看重的是兵贵神速,但突利失用兵却求稳,步步为营。
夷男听着突利失的话,缓缓点了点头,心中反倒有了些后悔。他后悔将稳重的突利失放在了西面,也后悔将激进的大度设放在了南面。
突利失行军稳重,若是当初驻守浚稽山的是突利失,而不是大度设,浚稽山隘口不会丢,现在南面的局势也不会如此被动。
夷男赞同道:“此举虽然耗时耗力,但不失稳妥,倒也是个办法。只要能在今岁秋前平定大度设,我便可专心对付李恪和阿史那思摩了。”
在夷男看来,大度设窃居金山,固然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但毕竟南面李恪的十万精锐才是他的生死大敌,浚稽山隘口的驻军便是悬在他的颈上,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突利失拍着胸口保证道:“父汗放心,不必等到入秋,三个月,父汗只消给我三个月,我三个月内必破大度设,将他捆了向父汗请罪。”
“好,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夷男拍了拍突利失的肩膀,笑道。
夷男诸子中,以大度设和突利失两人最是善战,在当年反出突厥,平定漠北之战中也立过大功,否则夷男也不会将薛延陀近半数的十万大军分别交给他们两人统帅。
突利失之能本就不在大度设之下,再加之突利失粮草充沛,更胜大度设,夷男对突利失这一战也更多了几分信心。
一载,他只需要一载的时间,平定大度设,收回金山;增补浚稽山驻军,严防唐军北伐;处置薛延陀内政,均衡铁勒九部。
只要将这些事情做好,他便再无后患,薛延陀还是那个盘踞漠北的雄鹰,他便可以专心致志地对付大唐,对付李恪。
夷男想的自然是好的,可这些道理夷男清楚,研究了薛延陀和夷男许久的李恪又怎会不知,李恪怎会让夷男顺顺利利地就过了眼前这个坎。
夷男的这份信心并未在心中留存很久,夷男的话音才落,大帐外便有一护卫走了进来。
“可汗,浚稽山来的信使求见。”护卫一进门,便对夷男禀告道。
浚稽山,夷男一听到这三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然现在夷男的精力大多都在金山大度设那边,但夷男心里最是关心,最是担忧的还是浚稽山,夷男听到浚稽山来使,便知定是浚稽山出了什么要事。
夷男道:“快带进来。”
“诺。”护卫应了一声,便下去带了浚稽山的信使进帐。
信使进帐后,对夷男拜道:“小人奉咄摩支特勤之命特来拜见可汗。”
夷男忙问道:“咄摩支命你来汗庭何事?”
信使回道:“唐军主帅李恪突然亲自率军北上,与阿史那思摩聚于诺真水北侧浚稽山隘口,来意不明,特勤特命小人告知可汗此事,请可汗决断。”
夷男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可知唐军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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