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戢武殿。
十二月下,本就是三九大寒之天,大雪虽已于几日前消停,但气候确是越发地冷了,已经到了一岁中最冷的时节。
朝中众臣在午后各自上前跪拜了李渊后,便纷纷离去归家了,除了大殿内外守着的侍卫和宫人,只剩下李世民并着太子李承乾、楚王李恪、魏王李泰还有晋王李治几人在殿中守殡。
正如此前武媚娘所言,李恪奉李渊遗诏为太上皇守殡,本是极大的殊遇和尊荣,但这七日的苦却也不好受。这个天,冷地吓人,冰冷的殿中人取暖所能靠着的除了身上的衣裳,便唯有身前烧着的炭火了。
“呼、呼、呼...”
戢武殿殿门本是掩着的,但随着一阵大风刮来,殿门被一下子吹开了。
这大殿中本就不甚暖和,殿门一开,屋外的冷风灌了进来,殿中的温度陡然猛降,所有人都一下子裹紧了衣裳。
其实说来,大殿中几人都是身份尊贵,所着的衣裳自然也不会马虎,虽是身着孝服,但到了晚间外面也都披上了一件白色大氅,以御风寒。
若是白日里,也不会觉着冷,但到了晚间,气候愈冷,又久待了许久未动,身上披着的大氅便不够看了,冷风灌进大殿,殿中人不禁一阵哆嗦,不约而同地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殿中侍候着的宫婢见状,连忙走到门前,将门再一次掩上,使冷风吹不进殿中。
大殿中的几人,李世民和李恪行伍出身,又精熟武艺,底子结实,一时间倒也还好,不觉着有多冷,尤其是李恪,正是少年气盛之时,火气最旺,又是自北地还京。
李恪扛得住,可其他三位皇子便难顶住了,李承乾近年来沉于酒色,早就被掏空了身子,身子虚浮地很,还有李泰,虽然宽胖,但也体虚,比起李承乾也好不了多少,至于李治,不过是个六岁孩童,便更难抵风寒了。
李恪和李承乾左右跪在李世民两侧,而李治和李泰又分别跪在了李恪和李承乾身旁,李恪侧过身子,看了眼身旁的李治,只见李恪稚嫩的脸蛋已经被冻地煞白,嘴唇发干,裹着大氅正缩在一边。
李恪见状,连忙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身旁李治的身上,对李治道:“稚奴快些披好,可不要冻坏了身子。”
李恪虽然年才十六,但李恪的个子却不矮,甚至比起寻常的成年人还要高上一些,故而李恪的衣裳也比李治的宽大上许多。李恪的大氅披在了李治的身上,正好将李治整个人都结结实实地裹住,顿时暖和了许多。
李治年幼,但也懂事,他看着李恪将自己的大氅给了他,李恪的衣裳便就单薄了许多,只剩下一些厚衣裳了,这如何能抵得了风寒。
李治忙道:“阿兄将衣裳给了稚奴,阿兄怎么办?”
李恪笑了笑,怜爱地摸了摸李治的头顶,对李治道:“无妨,阿兄少年时久在漠北,漠北比这里可冷多了,阿兄已经习惯了,不觉着冷的。”
李恪说着,打直了自己的身子,一副真的不畏寒的模样。
李治不曾去过漠北,甚至都没怎么出过长安,他虽然也自先生、自长辈口中听过漠北天寒之说,但却不曾亲历,如今听了李恪的话顿时也来了兴趣。
李治问道:“阿兄,漠北很冷吗?是不是雪也落地比长安大?”
李恪回道:“漠北天寒地冻,到了八月初便会天降大雪,甚至有时大雪能近月不停,有些地方雪下的厚的,积雪可比稚奴都高,比起长安可要冷太多了。”
“大雪下地竟能比稚奴都高?”李治见过长安的大雪,最多及膝罢了,他从未见过及人高的大雪,不禁讶然问了出来。
李恪见状,回道:“那是自然,我大唐长安乃天下富庶之地,而北地雪大,风大,不可与长安相较。”
“竟然如此!”李治的脸上都写满了好奇,对李恪道。
眼前的一幕落入了一旁李世民的眼中,李世民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满满的暖意,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李世民最重亲情,虽大逆不道,逼父夺权,但他却最是怜爱诸子;虽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但他却最盼着诸子手足和睦,相扶相助,眼前的这一幕,正是李世民最希望、最喜欢看到的。
李世民看着李治脸上的讶色,对李治道:“稚奴不曾去过大漠,自然不知,大漠地冻天寒,你兄长所言分毫不差,为父早年在雁门统军时也是亲眼见过的。”
李治闻言,道:“来日稚奴若有机会,倒也想去大漠看看。”
李世民一口应道:“这有何难,你阿兄正奉为父之命在河东督军,备战薛延陀,待来日你阿兄北伐大捷,入主郁督军山之日,便让你阿兄带你去大漠看看,也长些见识。”
李恪听得李世民所言,也道:“阿爹说的是,待将来稚奴再长大些,我便带着稚奴去漠北看看,也叫稚奴看看父皇拓土灭国的旷世武功,要稚奴知道这大漠实实在在的万里疆土可不是史官手中的寥寥几笔而已。”
李世民听得李恪所言,也是心头一震,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虎头所言极是,我李家男儿,岂能局促于长安,正该往北地走走,磨砺心性。”
李世民所言不过是家常闲谈,并无他意,更非褒贬,但这话落在了李承乾和李泰的耳中,他们又看着李世民拍着李恪的肩膀,同李恪亲近,他们的心里便更不是个滋味了。
李世民诸子,去过漠北的只李恪一人。有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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