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梁有些艰难的抬头,对着使者露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使者传令一路劳累,可否暂且休息片刻,明日我再召集众将传令,如何?”
匡梁的话语之中带着明显的恳求之意。
使者摇了摇头,道:“匡梁将军,后相有一句话给你——事不可为,勿要逆势而行!”
这句话好像一支无声的箭矢,直接命中了匡梁的胸口,让他的身体都开始变得摇晃起来。
凡是在齐国政坛之中混迹的人都知道一件事情——宁得罪大王,不得罪后相!齐王虽然专注享乐很少理会国事,但他并不是一位残暴好杀的君王,这些年齐国也很少有大臣是被齐王下令处死的。
但后胜正好相反,后胜此人的心眼极小向来是睚眦必报,如果一名齐国官员敢违抗后胜的命令,那么被免职是最好的结果,不少人会在事后被后胜找其他理由反攻倒算,家破人亡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这两年以来齐王对后胜的信任明显加强了许多,后胜提出来的官员任职竟然无一被齐王批驳而是尽数通过,后胜几乎完全掌控了齐国的人事大权,让匡梁这样身为“齐国五大官”之一的齐国重臣也同样只能在后胜的阴影下小心行事。
匡梁咽了一口口水,良久之后才道:“我明白了,请使者放心,我必然遵命。”
魏军大营之中,信陵君坐在晋鄙的面前,脸色严肃的开口道:“晋鄙大将军,本侯知你心中对本侯颇有意见,但如今楚军突然撤退,联军之中军心动摇,若是你我此刻再如之前那般内讧的话,恐怕就真的要和胜利失之交臂了!”
晋鄙看着面前的信陵君,良久之后才道:“信陵君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这句话让信陵君松了一口气,立刻道:“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立刻和赵括决战,越快越好!否则的话一旦有其他国家的君王被说动撤军,那一切就都悔之晚矣!”
晋鄙皱眉良久,颇为犹豫。
信陵君毕竟是魏王十分忌惮的对象,如果晋鄙在这里听从了信陵君的意见,会不会让魏王觉得晋鄙暗中和信陵君勾结?
信陵君似乎也看出了晋鄙心中的疑虑,无比恳切的说道:“请大将军好好想想吧,若是这一仗打败了的话赵国会放过大魏吗?
到那个时候就是大魏真正的灾难来临之际了,本侯请大将军看在百万大魏军民的份上,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吧!”
晋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君候都这么说了,晋鄙还能说什么呢?
明日见到匡梁大司马之时,我会把君候的意思转告大司马的。”
这就是同意了。
信陵君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笑道:“多谢将军能够顾全大局,这一仗虽然困难重重,但我们一定能够取胜!”
晋鄙和信陵君这对原本完全不对付的政敌选择了携手合作,目的只有一个——击败赵国武信君赵括!一夜的时间又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晋鄙和信陵君早早起床,很快就整军完毕,然后来到阵前。
燕国主将剧辛和韩国主将韩文已经抵达,但偏偏少了齐国主将匡梁。
信陵君左右看看,发现齐军大营之中一片静寂竟然没有任何一支兵马开出来,心中不由浮现一丝不详预感:“匡梁大司马呢?”
众人都是愕然,但没有人能回答信陵君的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齐军大营的营门终于打开了,匡梁的马车在一队齐国士兵们的护卫下缓缓驶了出来,在众人的面前停下。
匡梁的脸色看上去极为憔悴,双目之中满是血色,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用嘶哑的声音向面前其他三国的主将道:“诸位,某昨夜刚刚接到来自临淄大王的名字,让我……撤军。
非常抱歉,诸位。”
……韩文、剧辛、晋鄙三位主将这一刻同时呆滞,不敢置信的看着匡梁。
“大司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大司马,齐国现在可是主持大局的盟主,你们撤军了,我们怎么办?”
“大司马,三思啊!”
三人急切的追问和劝解并没有让匡梁为之所动,而是无奈的苦笑一声:“诸位,坦白的说某其实也不想撤军,但正如昨天景阳大司马所说的那般……王命难违啊!”
明明景阳在的时候匡梁为了真·主将之位和景阳争得你死我活,但这一刻匡梁却突然明白了景阳昨天撤军之时的那种心境。
难受啊。
灵丘城墙之上,廉颇带着廉靖以及一对亲卫正在大步而行。
廉靖喜滋滋的说道:“父亲,自从楚军撤退之后,昨天敌军的攻势明显减轻了不少,灵丘城应该能够坚持更久的时间了!”
廉颇额头白发被晨风吹起,脸色依旧颇为严肃,淡淡的说道:“眼下还不到能够放松的时候,城外的敌军依旧还有三十万之多,依旧还具备随时攻破灵丘城的能力!”
说是这么说,廉颇内心之中其实也是放松了不少。
如果能活下去,又有谁愿意死呢?
廉靖连忙应是,突然叹了一口气道:“三十万确实还是多了一些,若是剩下的四国之中再有一两个国家撤军就好了。”
廉颇楞了一下,忍不住失笑:“真亏你想得出来,怕是就连武信君都不敢这么想吧!”
突然,一声惊叫从不远处传来:“大家快看,齐国,齐国人是不是撤军了?”
廉颇和廉靖父子同时停下脚步。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瞬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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