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代事务所那边,如果不提出《无效宣告申请》,刚开始的咨询费也不会高的,花两三千买个见识,也没什么不好。
……
因为李盛决定应诉,裘律师便在几天之内提交了应诉答辩。
又过了一周多,中院通知双方交换证据。
同时,考虑到法院的绩效考核当中有个“调解率”指标,所以大部分法院的民诉案件,在庭前交换证据环节,也会习惯性地询问双方是否愿意调解。
而且这种询问,往往效果还是不错的。
因为很多案子,当事人一开始之所以盲目自信自己能赢,无非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搜集了哪些决定性的证据。一旦双方摊开底牌,都知道对方掌握了哪些证据,自忖自己赢不了,就会坦然认输,争取要一个相对能接受的条件,节约时间和金钱。
非要为了一口气把官司打到底、不死不休的人,毕竟是少数。
证据交换选在市中院民事三庭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并不需要占用审判室。
法院方面派来了一名赵姓审判员,一名书记员,主持全过程。
原告一方,就冯见雄和史妮可两个人出席。
这俊男美女的组合,看在外人眼里,简直是年轻得可怕。
也容易让人生出不屑一顾。
被告一方,足足来了四个人。
李盛带着自己的心腹,也就是小姨子孙晓芳,来监督人干活。裘律师,和他从某专利事务所请来的汪代理师,则是被告方一会儿的主力。
赵法官事务繁忙,自然是希望尽快解决。如果可以调节结案,那就更好。
如今已是一月中旬将尽,06年的农历新年比较早,1月底就要过春节。
“冯先生,裘代理人,请过目一遍你们此前提交的证据清单,如果没有遗漏,就交换清单确认——请注意,现在只是交换证据列表。关于证据的真伪、证明效力,那是庭审阶段质证时的工作,请不要浪费时间。”
“谢谢赵法官。”冯见雄非常礼貌地感谢了法官的解说。
然后,便是证据交换。
裘律师三十六七年纪,已经在圈子里打混了有十年以上,经验还算丰富。虽然胜诉率不敢说,至少民事和知产的大部分官司类型都经过见过。
他一看冯见雄的年纪,便有些不屑。拿到对方的证据清单后,也不急着看,就先指点对方,试图让对方好好看清楚自己这一方的证据清单。似乎唯恐对方看不懂己方准备之充分、证明力之牛逼。
“冯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那个技术的实用新型专利授权的。不过,我想你也知道,实用新型的新颖性证明力是非常低的,因为国家知产局在过审实用新型的时候,根本不会进行全面检索和实质审查。”
“而我们来之前,已经找城乡改造设计院当初具体负责这个工程的设计师问过,他绝不是第一次使用这项设计。有至少两项工程,在你的专利被授权下来之前,已经用过类似的设计了。如果你坚持要诉讼解决的话,我们只能走法律途径,找专家申请宣告你的专利无效!”
“而且,我们调查过,你只是一个主修法学专业的文科生,竟然能够‘研发’工程类的技术,啧啧,这实在是很让人惊叹呐。”
听着裘律师这样沉稳有力的质询,李盛心里自然是颇感踏实的。
“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心思那么野,不学好就想骗钱!设计院的陈工跟老子拍胸脯,保证这项技术前面已经有一个工程用过,他出图的时候就是直接抄来的,这种货色还能是专利不成?”李盛心中如此脑补吐槽,却是没有说出声来。
可惜,冯见雄当然不为所动。
“裘律师,看来你是不相信这世上有文理兼通的人了——”冯见雄鼻孔出气,用下巴朝着裘律师,说出这半句话。
然后,他索性连眼睛的余光都不看对方,直接转向身边的史妮可,旁若无人地教训,“妮可!说多少次了!我说话的时候学着点儿!我爸教我的,做人要谦虚。明明是天才,我也不告诉他,对外只说我‘文理兼通’。”
“是——以后我也一定谦虚一些。”史妮可乖乖地配合,一副真心受教的样子。
赵法官都有些看不下去,咳嗽了一声:“请不要说无关的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冯见雄立刻对赵法官换了一张谦卑的脸,然后又瞬间变作嚣张,转向裘律师,
“可惜某些人眼瞎。连啥没听说过的城乡改造设计院的无名设计师意见都拿来说事儿——我的证据清单里,金陵城建吴教授提出的《无效宣告申请》、及其驳回结果,你们都看不见的么?省科技厅盖了红章的查新报告,你们看不见的么?唉,真是想给你留点面子都不容易。”
“什么?”裘律师和汪代理人瞬间变色,稍微扫了几眼对方的证据清单及后附的说明,顿时懊悔不已。
早知道对方有这么板扎的铁证,刚才还说那些推论的话自取其辱作甚!
都怪对方太年轻,让人忍不住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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