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站在西暖阁的阁楼里,刚好看到了毕自严离开乾清宫的一幕,他略微有些失神的看着雨中的情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吞了吞喉头,略显几分惊恐的说道:“你们快过来看。”
张维贤和孙传庭离开了座椅,刚好看到了朱由检正在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了毕自严。
“万岁亲自撑开伞递给了毕尚书?”孙传庭有些失神的脱口而出。
三个人互相交换了一番眼神之后,回到了西暖阁的蒲团之上,有些艰难的喝着茶。
“三位久等了。这是乾清宫小膳房做的兰雪茶点,三位走的时候,可一并带走。”朱由检穿过了长长的廊道,来到了西暖阁,秋风带着秋雨撩动着阁内罗幕,朱由检和张嫣来到了西暖阁。
“参见万岁,参见懿安皇后。”三人赶忙站了起来,给大明皇帝行礼。
淳安上贡的鸠坑茶,再到西山碧云寺取的斑竹泉水,煮出茶香之后,放入两片茉莉,填入静置了一夜的奶,将兰雪茶和奶放入铜壶中久煮到粘稠,如“玉液珠胶”时取出,根据食用的季节不同,会加酒或加豆粉,制成糕点。
张维贤率先出列,俯首说道:“万岁,臣今日入宫乃是有要事禀报,巡铺的金吾卫已经去了五口子抽分局领取煤精,臣等进宫之前,已经转了大半个京城,除了极少数的巡铺存在一定的坐地起价以外,其余的巡铺的供销铺一切正常。”
“万岁所要查的空饷,五军都督府与兵部、户部进行了互查,不日名单就出来了,随时可以查覆。”
朱由检点了点头,坐在了主位上,颔首说道:“张国公办事,朕很放心,坐。”
这件事想做成哪有那么简单?
就朱由检通过东厂的番子知晓,五城兵马司的几个驸马都尉可没闲着,给张维贤找了不少的麻烦,查覆京营,岂是张维贤三两句话这么简单?
不过既然张维贤不想说,那代表他可以处理,不用闹到御前来。
孙传庭将一本奏疏递上,俯首说道:“万岁,臣前几日查到了一件案子,这是案卷。”
孙传庭将刘幺七与张福案为代表说了个明白,然后将万历三十年至今百十件案子大致说了一下,才低声说道:“臣这几天一直在查这件事,应该和无为老母有关。”
朱由检耐心的把案卷看完,无为老母手底下养着的不仅仅是教兵、讲经师傅,还有一群骗子。
这群骗子来自五湖四海,以同乡为名接近从四面八方赶到京城置业办坊的东家,做买卖长达一年之久,突然带着货离开了通州之后,变得杳无音讯。
这些铺坊陷入了危机半年左右,就会有人游说坊里的老师傅们换个东家,而且一定有状师撺掇老师傅到顺天府喊冤要工钱。
和解之后,又会有状师撺掇着东家告已经离开坊的老师傅,弄的相当难看,不管是发生冲突还是陷入官司,这铺坊到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人低价买走。
这些铺坊是被一群叫做经纪的人买走,但是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东家,而是代为持有,背后另有其人。
朱由检愣愣的把案卷看完,四处看了一圈,这里是大明没错,他脚下是紫禁城乾清宫的西暖阁,而并非后世。
这是典型的恶意收购,手段极为纯熟,显然是惯犯中的惯犯,而整个过程中,除了开始的骗子行骗,其余都是在大明律法之下,合理合法的进行恶意并购。
“这些骗子?”朱由检将案卷放下,抱着几分希望问道。
孙传庭叹气的说道:“不知所踪。”
果然。
朱由检摇头,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大明朝这群人办事,就讲究这个。
皇帝知道是他们在作恶,他们也知道他们在作恶,他们知道皇帝知道他们在作恶,皇帝也知道他们知道皇帝知道他们在作恶,但是他们依然在作恶。
而且还不留下任何尾巴,把事做的干干净净,让人抓不到任何的把柄。
这就是大明末年,所有人都合理合法,合乎规矩,所有的事都有人划上完美的句号,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孙传庭有些气急的说道:“跑不了和尚跑不了庙!臣也调查了,状师和经纪都有交待,指向了无为老母。前几日封城,锦衣卫和金吾卫查了不少讲经师傅,这几日连夜提审了几个,这些人都显然是知情的人,总归这件事和无为老母脱不开关系。”
朱由检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田尔耕,田尔耕点头说道:“这几日孙府丞的确到北镇抚司提了几个讲经师傅,臣也是好奇,听了几次,的确是和无为老母有关。”
“田都督前些时候不是和无为老母约了吃饭吗?这饭还没吃到嘴里吗?”朱由检疑惑的问道。
田尔耕挠了挠头说道:“臣前些日子一直在办白浮泉爆炸、构陷案、户部灭门案、积水潭用间案,一忙起来,那天,就把这茬给忘了。”
一阵秋风吹来,西暖阁的阁楼里多了几分清冷,朱由检笑着点头说道:“那就抽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这也不急。”
田尔耕真的很忙,这是实情,一个江湖教派的无为老母,虽然在京城颇有几分分量,但也只是有几分分量罢了。
“田都督等在西暖阁是为了什么?”朱由检问道。
田尔耕俯首说道:“万岁,黄石全都撂了。”
“万历年间,齐楚浙党与东林党斗的你死我活,最后齐楚浙节节败退,东林势大,先帝登基时,齐楚浙党躲避到了魏珰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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