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城内。
位于城西的天牢。
淅沥沥的大雨还没有停下来,负责看守此处的守卫们躲在门口的凉亭里,张望着四周。
大街上没什么人,偶尔有人走过,基本也是抱着头,小跑着往家里赶路。
正因为街上行人不多,这才没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
凉亭里的守卫,已经变成了几个高壮的彪形大汉。
凉亭后面不远处堆着几个木头箱子,雨水打在箱子上发出咚咚咚的拍打声。
而那几个箱子后面,几具只穿着内衣裤的尸体估计已经凉了。
尸体下方不时有血水渗透出来,雨水冲刷之下,往边上的排水沟缓慢流去……
紧闭的天牢大门约莫一丈还高,四米多宽,厚重的实木板用铁条铆钉相接固定。
或许是年久失修,门缝有些大,透过门缝,能看到里头闪烁的油灯,忽明忽暗。
阴暗潮湿的天牢内,一股浓郁刺鼻的异味,叫人直想泛酸。
这是霉味混着排泄物和血腥味的独特味道,闻一口,叫人终身难忘。
仿佛在警告那些被关进这里的人,千万不要再回来了,当个好人吧。
此时,几间牢房里的犯人们正趴在栅栏上,朝天牢最里头的廊道尽头张望着。
而在他们面前的走廊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是他们平时再熟悉不过的人了,每日里对他们各种打骂,严刑逼供,他们对这些人可谓是恨之入骨。
可是,今日亲眼见到这些狱卒死在他们面前,心中又生不起半点快感。
突然,呯的一声。
从走廊尽头飞出来一个人。
一个平沙落雁式,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那人刚落下,昏暗的廊道尽头,走出来七八个高壮汉子,为首一人撇了下嘴角。
“怎么样,要不要再尝尝飞翔的滋味?”
“不,不敢了,不来了……”
地上趴着的那人生怕对方来了兴致,赶紧爬起来,也不管地上的泥泞到底是雨水还是囚犯的尿液,直接跪着朝那几个汉子疯狂磕头求饶。
“那就赶紧说说,这里面这么多人,到底哪一个是渊太祚!”
柳擎天眯着眼睛,用不是很流利的高句丽话,沉声威胁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你平时用的那些刑具,我不建议对你全部都用上一遍。”
地上跪着的那人已经吓得浑身发抖,闻言,也不用柳擎天催促,起身朝身后一指,道:“渊太祚就关在门口的牢房里,王上虽然有吩咐我们随意处置,可渊太祚毕竟是曾经的大对卢阁下,我们也不敢得罪太狠,故而安排了最好的牢房给他。”
这监狱长怕是有什么误会。
王大锤一行人是来找渊太祚的,因而,他本能的以为,柳擎天一行人就是渊太祚的手下。
可既然是来就渊太祚的,为什么有不认识当事人呢?
“劫狱?!”
这个词在囚犯之间快速的口头传递着,看向柳擎天一行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乞求与渴望。
柳擎天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要不要顺手救出这些人?
略微思忖半响,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
况且,这些人之所以会被关到这里,肯定也是罪大恶极之辈,还是不搞事情的好。
就在柳擎天跟着那监狱长走过门廊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囚犯突然将双手伸到栅栏外面。
眼见柳擎天一行人对他们不理不睬,一时心急,竟是要去抓住柳擎天。
“放肆!”
眼看他的手就要搭在柳擎天身上,身后的老刀抽出一柄军用匕首,直接劈砍下去。
这匕首虽然只有手臂长,但老刀愤然出手,那囚犯的手掌直接在手腕处齐根断掉。
柳擎天眉心微蹙,斜眼朝抱着双手冷汗直冒的囚犯看去,接着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你就是渊太祚?”
天牢入口处的刑讯房外,渊太祚被单独关在一间还算整洁的囚室内。
之前柳擎天一行人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只不过没太在意,却没想到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渊太祚浓眉紧蹙,警惕的看着柳擎天,从口音不难分辨出来,柳擎天根本不是高句丽人。
可是,这里可是高句丽辽东城守卫最森严的天牢啊。
这些外邦人是怎么溜进来的?
渊太祚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监狱长,试探道:“你们是李服颙的人?”
柳擎天摇了摇头,渊太祚说的这个人是高句丽的另一个大对卢,属于保王派,算是渊太祚的死对头,当然,这个人也在他的暗杀名单里。
见柳擎天摇头否定,渊太祚先是一怔,接着自嘲笑道:“算了,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来吧,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说完,渊太祚把眼睛闭上,昂首挺胸,颇有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概。
“咳咳……”柳擎天看着这个神经病,心中极度怀疑是不是找错人了。
“我们不杀你,反而要救你出去,你儿子渊盖苏文在建安城是吧,我们就送你去建安城与他团聚如何?”
“什么?”渊太祚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柳擎天。
柳擎天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得意的扬起嘴角,不再多言。
大手一挥,让人打开牢门,用布团塞进渊太祚的嘴里,打算直接绑了……
恰在这时,对讲机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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