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翠在咬牙苦战中惊觉己方居然陷入崩溃败逃,虽心有预料,精神上有所准备,但仍然不禁心慌意乱,被杀得性起的毒角蛟趁机猛然一枪挑飞了头盔,若不是他侥幸恰好侧头,这一枪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死亡是如此真切的在眼前,久在京城安逸的韩翠唬得魂不附体,什么也顾不得了,拨马就逃。
这时,赛伯当王四在游荡截杀突袭宋江的官兵间,因官兵溃逃,眼前没了敌人袭扰,一眼瞅见韩翠的狼狈仓皇,有心显显身手立一大功,迅速挂枪抄起弓箭,转瞬射出。
韩翠正转马间,就觉得阴风中侧眼眶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的头盔掉了,脑袋缺乏保护,王四的箭本要射韩翠的太阳穴,却正好射穿韩翠的侧眼眶,箭头直扎入眼珠子中。
眼睛是最娇气的器官,神经极其丰富,被一箭插透,韩翠又不是拔箭噬眼的三国曹魏悍将夏侯墩,这种滋味哪是韩翠能忍受得了的。
他失声尖厉地嗷一声狂叫,一只眼巨痛难忍,眼前发黑,另一只眼受到影响,也痛得发蒙。
那只箭横插在眼眶颤抖着,韩翠直欲昏绝,却知道此际有一条毒角蛟在凶残盯着一心要取他性命,所以仍本能记着策马逃命要紧,昏乱中也立即向马上一趴,同时双腿狠夹马腹,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发力狂奔。
他的马比秦会从当地官兵缴获充当坐骑的马优良,秦会奋力追赶了,却越追越被拉远。
摽兔李吉正和半傻子兄弟结伴追杀溃逃的官兵,因为是步将被晚一步逃走的韩翠快马很快反超。
李吉战场打仗如深山险地打猎,眼神灵活而警觉,意外一眼瞅见官兵主将经过身边不远而且眼上插着只箭,看样子这都监受眼伤影响头脑正发昏发蒙丧失了战斗力,也丧失了武将的机警与灵敏防御反应。
他心一喜,这是杀官兵主将的大好良机,但隔着段距离呢,对方又骑着马,凭两条腿根本不可能赶得及,他立即把钢叉插在地上,把当猎户习惯了背的弓箭迅速取下,打猎练出来了,很利索地照着韩翠就是一箭,没管准确射那他自知不是神箭手,只求射中就好,结果天随人愿正中韩翠的后腰,而且很巧,也是韩翠够倒霉,箭正好是从韩翠躬腰趴马上而撑开的甲缝隙中扎入,这下射入极深,不但穿透了腰子,还入腹伤到其它内脏。
有一只箭在眼珠子里,有一只箭在腰子里直搅到内脏,二箭随着战马狂奔颠簸韩翠身体动荡,不断加剧伤势,更加剧了伤痛。韩翠一边随战马奔逃,一边死抓着缰绳死夹着战马发出一声声恐怖的惨叫。他的惨叫落入部下耳中只越发增添了恐惧阴影。官兵败得更彻底,逃得更不顾一切。
辽军民不断在袭扰和试图犯境抢掠中和沧北宋军产生冲突厮杀,却打得宋军不但未象以前那样越来越弱,反而越来越强,越来越能迅速准确高效地截击甚至消灭掉一股股犯境辽军民,杀得欺负宋人习惯了的辽军民产生畏惧,这是稀奇事。辽军民侵略河北西路、河间府,打得宋边军龟缩城池不敢出战,仗着快马来去如风耍得继续缺乏真正战马的敢出击的宋边军晕头转向,这很正常。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宋正规军被区区山贼杀得屁滚尿流,也成了常态,居然也很正常了。
宋江看到己方打胜了,而且是大胜,看着官兵被自己的部下山贼象狼撵兔子一样追着肆意砍杀,他深受触动。
大宋表面富强,实则文恬武嬉,积蔽太多,怪不得文成侯身为读书人佼佼者却毅然决然放弃悠然自得的文职去边关吃苦冒险整顿吏治整练边军,大好男儿看到国家和百姓如此被外敌和腐朽官吏欺压抢掠,不挺身而出奋力做点什么,枉为男儿。
可怜我宋江和文成侯有一样的壮志雄心与热血,也自负卓有才华胸襟与胆略,却不得施展。
他一时间热血冲顶,铁了心要走一条让朝廷认识自己的才能、重视重用自己的路,却转念又顾虑招安路能不能走得通。
他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和晁盖一样都是不甘人下的人物。因而从来没有想过投靠文成侯追随“同志”做一番好男儿死不低头不后悔的轰轰烈烈事业。
转眼他又被眼前的事引得恼怒。
部下追杀官兵,杀得官兵丢弃武器和后军粮草,完成任务,已经应该结束战斗,打扫战场赶紧离开了,却居然一直追杀了下去,渐渐消失了踪影,而且等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回来。
无论是柴进那带出来的,还是蛇角岭与淄州本地投靠的好汉,无论是蛇角岭叛军强盗,还是新加入的淄州本地喽罗,没有一个停下来问问他宋江的意思,也没有一个人想起回来请示一下他宋江。
这不是部下杀得性起忘了,或者战斗激情太高涨,求战之心太迫切导致的。只说明一点:这些人在骨子里并没有真正信服而尊重他为首,一到能发威的战场就自行其事,自做主张,没人真把他宋江的权威与命令当回事。
宋江倒吸一口凉气,怒火中烧又有些颇受打击而灰心丧气。
一旁的孔厚也皱眉。
他当过县尉,带过兵,比宋江多了解武夫尤其是军队的特征,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军人只服拳头大的,在正规体系里才不得不服从王法听缺乏武力的领导指挥。
尊敬不等于愿意服从。领导军人需要的是军人的敬畏。宋江缺乏武力,需要拉拢部下来保护和支持,无法让部下敬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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