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主厅的旋转楼梯很窄,也很黑;每一次落脚,都让安森感到有失足跌倒的风险。
但对此时此刻的他而言,这种能够切实感受到的“风险”,反而无比的踏实。
双手紧攥着早已装弹上膛的利奥波德步枪,拼命克制着恐惧情绪的安森,心脏的部位还在隐隐传来轻微的灼痛感。
并且随着他越来越接近底层的主厅,这种灼痛感就越是清晰,强烈。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本能在警告,在阻止自己继续向下深入。
没什么可担心的,既然“黑法师”能放心的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一个新人,就证明这件事本身的难度不大,只是一旦暴露会造成的影响很不好而已。
自己要处理的仅仅是个和教会勾结的旧神派,玩家帝国守军的指挥官克罗格·贝尔纳;考虑到对方肯定也会尽量保密,所以下面充其量也不会超过十个人;哪怕打不过,逃总是来得及的……
不断自我安慰着,安森深吸一口气,右脚落在了旋转楼梯的最后一层上。
面前,就是通往主厅的最后一道门。
屏住呼吸的安森躲在墙后,用枪托将门慢慢的抵开。
“呃啊啊啊啊啊——!!!!”
踏入主厅的那一刹那,凄厉到无以名状的尖叫冲击着他的脑海。
紧绷的神经让安森浑身一怔,微微颤栗着的瞳孔瞬间骤缩。
映入视野的,是一片难以名状的猩红。
“哦,终于肯出来了么?”
低沉而无比沙哑的嗓音,令刚迈开脚步的安森浑身一僵。
一个酷似路易·贝尔纳的背影,正站在光线暗淡的朱婷尽头,从尸体的脖颈侧拔出他的佩剑。
还在抽搐,不断喷洒着暗红色液体的尸体,被那身影随手甩在了横七竖八的尸骨之间。
死寂的主厅,一片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除了被砸得碎烂的,残缺不全的,剖腹开膛的,吊在天花板上的,滩在墙上的,还在微微抽搐随撕裂的肌肉喷涌着鲜血的尸体;除了那些涂满了地板和墙壁的,黏黏糊糊的,散发着浓郁气息的,泛着气泡的诡异液体之外……
嗯,什么都没有。
感受着愈发快速的心跳和灼痛感,安森几乎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在靠什么保持理智的!
过分清醒的意识,让他在恐惧之余还能有余裕去观察周围。
涂满了整个主厅的有帝国的士兵,也有穿着克洛维军装的,还有些穿着黑色长袍,完全无法判断身份的…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死了。
浸泡在血浆中的每一张完整或残缺,冰冷僵硬的脸,外凸的无神眼珠中都凝固着恐惧和绝望。
“你来晚了,当然…也可以说来的正好。”
对方开口的瞬间,感受着地板粘稠的安森僵硬的停下了脚步。
明明眼前是他的背影,他却感到自己正被对方注视着。
“在这座破旧的古堡下,埋藏着一具意义非凡的,数百年之前的血法师尸体。”
宝剑摩锋般的嗓音,在安森的耳畔回响:
“每个血法师毕其一生,都在追寻着超越这脆弱的凡人之躯;强大的力量,敏捷的头脑,免疫疾病,乃至不再为人。”
“而其中的某些,更是坚信血液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为此花费数代乃至数十代人的精力,去追寻永生的途径。”
“而这具尸体…乃至这个城堡曾经的主人,就是其中之一。”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但依然让发现这段文献的一小撮血法师欣喜若狂,认为只要弄到这具尸体,就能根据文献上的记载,继续他的研究…呵呵。”
“于是他们利用了帝国和克洛维的战争,让一批人在战争爆发前混入这里;借助帝国人的力量里应外合攻下了雷鸣堡,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代价,就是帮助帝国终结这场战争。”
“但现在他们都死了,而克洛维人也即将夺回这座城堡。”
娓娓道来的克罗格·贝尔纳,单手扶着那无比狰狞的染血大剑,就像在讲述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
强按着内心恐惧的安森,表情僵硬的看着他的背影: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顿了下的克罗格突然微微抬头,像在思考:
“这对我们最有利。”
他说“我们”。
嗯,应该是指我和他两个人……
…吧?
喉咙抽动下的安森,手中步枪的枪口稍稍向上抬了些。
“当然,你是其中比较重要的原因。”克罗格突然话锋一转,头部十分不自然的抽动了下:
“对克罗格·贝尔纳…我…而言,路易·贝尔纳,我那可爱的弟弟,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所以当误以为他牺牲的时候,我决定不再应付,真正和那些为了利用我,引诱我成为血法师的家伙们联手;一次又一次的血祭,唤醒了那原本早该腐烂的尸体。”
“一具能不断从血液中获得力量,不断增殖的尸体。”
“噗嗤!”
撕裂大剑的剑锋再次落下,像是皮肉被撕裂后,被挤压抽搐的血浆泵动的声响,一遍一遍的在安森耳畔回荡。
“但…路易…我亲爱的弟弟,还活着。”
“于是我改主意了。”
“对贝尔纳这个伟大的姓氏而言,曾经代表着光明未来的,却被旧神派利用并控制的克罗格·贝尔纳,已经成为了一个累赘;时间拖得越久,他身为血法师的身份就越容易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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