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堂妹,你在裴家住了十几年,难道从未出府做过客?”
午饭后,有小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程景宏终于有机会,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程锦容嗯了一声:“我平日多是独自读医书,或是伺弄药草。”
程景安脱口而出道:“你在裴家这么多年,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这哪里是照顾,是软禁吧!”
是啊!
前世是她太过天真,以为这是舅舅舅母对她的爱护。竟未察觉到自己形同被软禁十余年。
程锦容沉默不语。
程景安还待再说什么,程锦宜悄悄拧了他的胳膊一把,程景宏也瞪了一眼过来。程景安委屈地住了口。
他说的都是实话嘛!
程锦容轻声道:“大堂兄,宜堂妹,你们不必拦着二堂兄。他没有说错。我年岁渐长,也渐渐觉得不对劲。所以,我坚持回了程家。以后,我也不会再回永安侯府了。”
程景宏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也不嫁裴璋了?”
程锦容心里一阵刺痛,面上却平静如常,没有半分羞涩忸怩或局促难安:“是。”
程景宏兄妹三人:“……”
裴璋对程锦容的情意,兄妹三人都看在眼底。虽然他们都不喜欢裴家,不过,对裴璋的印象都不错。
程锦容的反应,大大出乎他们意料。
“容堂妹,”程景宏皱眉低语:“这不是等闲小事。你不可因一时怄气,错失良缘。”
“大哥说的对。”程景安迅速接了话茬:“裴璋家世门第品性样样都出众,又和你一起长大,熟悉彼此的性情脾气。你不嫁裴璋,还想嫁谁?该不是想嫁贺三公子吧!”
程锦容:“……”
程景宏毫不客气地伸手,重重扇了程景安的后脑勺一记:“胡言乱语!”
程景安惨呼一声:“诶哟!大哥,下手轻一点!我已经够笨了。你这么用力拍我脑袋,我岂不是更笨?”
程景宏好气又好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笨,总算还没笨到无可救药。”
程锦宜半点都不同情自家二哥:“叫你嘴欠乱说,挨揍也是活该。”
被这一插科打诨,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程锦容定定心神,轻声说道:“大堂兄,二堂兄,宜堂妹。你们对我的关切,我都心领了。”
“我从无嫁人的打算。半个月前,我已写信给了我爹。我不想嫁人生子,不愿被拘在内宅。我要做大楚朝第一个女太医。不管谁写信提亲,我爹都不要应。便是他应了,我也不嫁。”
“过些日子,这封信就该到爹的手里了。”
“我不会嫁裴璋。贺三公子,我也不会嫁。”
程家兄妹三人:“……”
这一刻,面容平静近乎冷漠的程锦容,仿佛变了个人,变得格外陌生。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程锦容。
冷静自制,心志坚韧。心有主见,不为任何人左右。
程景宏深深看了程锦容一眼:“容堂妹,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拦着你。你只要记着,你不是孤身一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程景安程锦宜一同点头。
程锦容心中一暖,微微笑了起来。
……
树欲静而风不止。
程锦容不想寻麻烦,“麻烦”却自动寻上了门。
午后,药堂的门开了没多久,又来了“贵客”。
这位贵客,是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
少女穿着一袭绯色罗裙,身材窈窕,头上戴着帷帽。长长的面纱上缀着数个米粒大小的珍珠,光泽雅洁,风吹不动,一派优雅的名门闺秀风范。
少女的身后,跟着两个管事妈妈和八个丫鬟,另有几个随行的侍卫。
这等穿戴,这等做派,出现在满是平民病患的惠民药堂,就不那么美妙了。总有些维和刺目之感。
病患里一阵骚动。
杜管事不得不上前招呼。
程锦容迅速抬头,一眼瞥到了少女身侧的绿衣丫鬟。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这就是那位晋宁侯府的四小姐了。
她和对方既不相识,也无交集。巴巴地跑到药堂来,到底是要做什么?果然是有病,还是病得不轻的那一种。
确实有病。
这种病,叫嫉恨。
隔着重重病患,程锦容又是坐着,郑清涵只能看个隐约大概。可这一眼,已令郑清涵心生嫉意。
什么家世出身,什么琴棋书画,什么才学无双。
身为女子,容貌第一要紧。
两美相遇,貌美者胜。
有了主子在身边,绿珠说话极有底气:“杜管事,我们小姐纡尊降贵,特意来了药堂。这里可有安静一些的地方?请程女医为我们小姐看诊。”
真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跑药堂来添乱。
杜管事心中不痛快,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来看诊就有看诊的规矩:“你去领号牌,等着看诊。”
绿珠:“……”
绿珠柳眉倒竖,正要张口,郑清涵淡淡道:“绿珠,去领号牌。”
绿珠悻悻地领命,去领号牌。
杜管事颇为客气:“郑二小姐,后堂请。”
郑清涵略一点头,目光又瞟了垂眸敛容专注为病患看诊的程锦容一眼,将心头翻涌的酸意按捺下去,款款去了后堂。
……
药堂里的空屋,近来因病患颇多,基本都住满了。
杜管事将郑清涵领到了一间空屋里:“请郑二小姐在此稍候。”
这间屋子里收拾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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