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犹如晴空骤然雷鸣。
程锦容猜了一路,也未料到情形如此糟糕,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手也轻轻颤了起来。脑海中纷乱如麻。
元思兰死就死了,她半点都不会惋惜。
可为什么动手杀元思兰的人是贺祈?
贺祈奉天子之令随行“守护”元思兰的安危。不管元思兰怎么死,都不该死在贺祈的手里。否则,贺祈首先就要落一个疏忽职守的罪名,还有斩杀鞑靼太子的恶名……
宣和帝心里巴不得元思兰早点死。可宣和帝最要脸面,这般粗暴的斩杀,绝不在宣和帝意料和期待中。此事一旦传进朝堂,宣和帝一定会降罪责罚贺祈!
是什么样的情形,逼得贺祈不得不动手?
贺凇受了多重的伤?
贺祈的伤势又如何?
太夫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具体情形,都在这封信里了。老大和三郎都受了伤,这信是大郎写的。”
“除了我之外,只有朱氏知情。我急着将此事告诉你,所以令人送信进宫。你既是来了,先看看这封信吧!”
程锦容从思绪纷乱中回过神来,深深呼出一口气,接过太夫人手中的信。
这封信很厚实,共有五页。贺大郎显然是在心情急切之下写的信,字迹有几分潦草。字里行间透出了惊惶和忧急。
程锦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凝神看信。
……
边军连着打了几场胜仗,声势大振。
鞑靼可汗见势不妙,生出退意,一边和边军周旋,一边下令撤退,准备逃回关外草原。平西侯和贺凇等人各自领兵追击。
贺祈一直随在贺凇身侧,元思兰这一“骚扰敌心”的利器,自然也被带上了。
追敌半日,却不料中了鞑靼可汗的埋伏。从后方和侧方忽然杀出两路鞑靼精兵,前方拼命逃窜的鞑靼骑兵,也迅速调转马头。
贺凇领了两万精兵,对方却足有四万骑兵。
鞑靼原有近十万骑兵,打了几个月的仗,死伤颇重,现在兵力不足六万。他和平西侯还有另两位武将,各自领两万士兵追击。论总兵力在鞑靼骑兵之上。没想到,这一路败兵残将逃了半日,竟然冒出了这么多精兵来。
此时,贺凇方知中了鞑靼可汗的骤败诱兵之计。
为了这一天,鞑靼可汗也算是憋气忍辱。
从元思兰上阵那一日起,鞑靼可汗便知情形不妙,咬牙定下了这一计。连着几场败仗,加起来死了上万骑兵。鞑靼可汗心疼得心头滴血,硬是忍了下来。
设下埋伏的,是鞑靼精兵里的精锐,直接听令于鞑靼可汗,共有三万。这三万精兵,修整了一日,吃饱喝足在这儿等着。
一边是追击了半日颇为疲惫的边军,一边是以逸待劳杀气腾腾的鞑靼精兵。而且鞑靼兵力是贺凇的两倍。这一交战,边军顿时落了下风。
贺凇已知不妙,立刻吩咐贺祈,将元思兰带走。
“三郎,你立刻带元思兰回中军营帐,向你父亲报信,让人增援!”贺凇神色冷厉,迅速低语:“快走!”
贺祈想也不想地说道:“不行!元思兰不能走!我在站车上,无比醒目。和同样高大的元思兰站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两个活的箭靶。
元思兰的眼里闪着奇怪的光芒,竟然笑了起来:“贺祈,你现在不走,接下来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贺祈冷冷地看着元思兰:“这一招诱敌之计,是你早就定下的计策,是也不是?”
元思兰扯了扯嘴角。
离开京城的那一日,他的暗卫也乔装改扮,暗中离开京城,抢先一步到了边关,将他暗中定下的计策送到了鞑靼可汗手中。
鞑靼可汗未必愿意尽全力救他,可战局已明显对鞑靼不利。这几场败仗,不全是做戏。而是结结实实地吃了败仗。
这一日,鞑靼骑兵“溃败”逃走,贺凇领兵追击,元思兰心中已经了然。他不但没有惊惧害怕,反而涌动着嗜血的振奋。
周围喊杀声震天,战车上却出奇的安静。
两人相对而立,冷然对峙,彼此眼中俱是杀意。
元思兰身上有六七处伤,虽然都是于性命无碍的轻伤,却无力再举刀或射箭。当然,他身边本来也没有兵器。现在的元思兰,任意一个士兵一刀便能结果了他!
可元思兰气势半点不弱,就这么和贺祈冷然对视。
“公子,不好了!”
一个亲兵惊慌地喊了起来:“将军中箭落马了!”
贺祈心中一沉,倏忽转头看去。
鞑靼人擅长骑射,有力大无比的射箭手,能挽强弓,射箭百米远。不过,战场上混战之际,神箭手也没了用武之地。
鞑靼可汗是铁了心要置贺凇于死地。令身边几个神箭手,专门瞄准将旗处射箭。期间不知射伤了多少人,还有数个鞑靼骑兵枉死在箭下。
贺凇也中了一箭,那一箭射中了贺凇的胸膛!
贺凇胸口血如泉涌,顿时跌落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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