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雍和堂,里面的陈设富丽奢华。
太夫人病了一场,至今尚未恢复元气,面上犹有三分病容。不过,太夫人特意敷了脂粉,又穿了鲜亮的朱色衣裙,右手上戴着四个宝石戒指,无需摆手也熠熠生辉。
站在太夫人身侧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满身英武骁勇之气,显然便是贺祈的二叔贺凇了。
太夫人的另一侧,站着一个年轻妇人。
这个年轻妇人,比朱氏年轻一些,身形消瘦,脸孔清瘦中透出了几分憔悴。这是贺袀的妻子魏氏。
另外,内堂里还有两个少年郎。其中一个,年约二十左右,身材高壮,眉眼和贺祈有些肖似,远不及贺祈英俊,脸孔平庸得多。
这是贺祈的庶出兄长贺大郎。
另一个少年郎,约有十三四岁,个头尚未完全长成,比贺祈矮了小半个头。眼神灵活,嘴角带笑,应是贺四郎。
贺祈还有两个庶弟,还是不解事的孩童,并未露面。
贺家众人也在打量程锦容。
除了太夫人,别人都是第一次见程锦容。年少的贺四郎目中闪过惊艳之色,就是贺凇,也在心中暗赞一声程锦容的美貌。
当然,比起程锦容在宫中的显赫风光,出众的美貌倒又在其次了。年仅十六,便做了七品的女太医,能同时得帝后青睐。这个程锦容,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以贺家门第,想娶名门闺秀,易如反掌。
可哪一家的闺秀,能有程锦容这等能耐本事?
……
程锦容定定心神,笑着上前行礼:“锦容见过太夫人,见过贺将军。”
太夫人乐呵呵地笑道:“快些起身。你和三郎已定了亲事,过门是早晚的事。叫什么太夫人,叫祖母便是。”
程锦容只得改口,叫了一声祖母。
太夫人十分欢喜,将手腕上的镯子拿下,套在了程锦容的手腕上:“好孩子,这一声祖母可不能白叫。这是我当年陪嫁时的玉镯,不算如何贵重,却是我贴身之物。”
看着太夫人眉开眼笑的模样,程锦容心中涌起一阵难言的愧疚和心虚,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贺祈。
这样哄骗太夫人,真的好吗?
贺祈冲程锦容眨眼示意。
来都来了,就先戴着。权当是哄一哄老人家高兴。
在太夫人眼里,未婚小夫妻眉来眼去,可见感情好的很。太夫人心中愈发欢喜,笑着说道:“这是三郎的二叔。”
得,已经上了贺祈这艘贼船,一时半会是下不来了。
程锦容又喊了一声二叔。
轮到平辈时,魏氏主动上前,福了一福:“程妹妹叫我二嫂便是。”
贺大郎颇为拘谨守礼,拱手称呼一声程姑娘。贺四郎对未来三嫂颇有好感,却也不敢造次,一同拱手行礼。
太夫人笑道:“日后总归都是一家人,这里又无外人,不必拘泥,随意些便可。”
程锦容含笑应是。
太夫人关切地问询:“你每日在宫中当差,是不是累的很?”
程锦容笑着应道:“这倒不是。我平日住在椒房殿,白日陪伴皇后娘娘。每日师父为皇上请平安脉,我一同随行便可。并不疲累。”
贺四郎忍不住插嘴:“如此说来,三哥在御前当差,岂不是每日都能见到程姐姐?”
贺四郎乖巧嘴甜,从程姑娘已经升级到了程姐姐。
程锦容和贺祈对视一眼,笑着嗯了一声。
见是能见,不过,也不是每日都有说话的机会。多是彼此对视一笑罢了。
一直未曾出言的贺凇,终于张口:“程姑娘和令尊颇为肖似。”
程望不但是边军里最有名的军医,论相貌之俊美,亦是无人能及。程锦容承袭了程望的好相貌,也承袭了程望学医的天赋。甚至更胜一筹。
程望年少成名,十几岁时就有少年神医的美誉。可就是程望,也不及程锦容御前当差的风光。
程锦容笑道:“我年幼时,父亲就远离京城。这些年,我和父亲一直靠书信往来。不过,父女血缘天性,血浓于水,我自然是像父亲的。”
顿了顿,又轻声道:“我也盼着,能早日和父亲重逢相聚。”
这句话中的意味深长,也只有贺祈能体会了。
贺祈看着程锦容,轻声道:“这一日,不会太远。”
是啊,这一日总会有的。
程锦容冲贺祈微微一笑。
众人:“……”
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是怎么回事!
……
平国公府的家宴,比程锦容预料中的更轻松和睦。
男女分席,没有外人,连屏风也未设。菜肴丰盛美味,太夫人心情颇佳满面笑容,朱氏温柔和善,不时为程锦容夹菜。
便是魏氏,心中再愁苦也未流露出来,略显沉默少言罢了。
用完膳后,程锦容小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太夫人握着程锦容的手,亲热地笑道:“以后得了空闲,就来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换了别人,没成亲就往未来夫家跑,少不得要被人拿来说笑。
程锦容和贺祈又另当别论。既有宣和帝圣旨赐婚,两人又同时在御前当差,日日都有见面的机会。也不必讲究“定亲后不宜见面”那些虚礼了。
程锦容笑着应了:“好,以后我得了空就来看望祖母。”
太夫人又吩咐贺祈:“三郎送一送锦容。”然后,特意提点贺祈两句:“虽说你们定了亲,是未婚夫妻,到底还没成亲。要克制守礼,不可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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