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种人,看人大抵是不会错的,然而一旦错了,便意味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厉害的别说翻身,就是陪上身家性命也是正常。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他唯一看错的人,竟然会是林安。二十年如一日,这要怎样的心性和忍耐力才能将真实的自己一直隐藏起来,不露丝毫蛛丝马迹?
林安来时衣衫褴褛,形色落魄,看上去过得很不好。他说自己没有异能,一直在离东洲基地两三百公里远的一个小幸存聚居地生活,直到这次丧尸和变异生物暴动,小聚居地被攻陷,他跟着聚居地的一群幸存者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来到东洲基地,而一起来的人几乎死得七七八八。等到基地后,他从发布任务和各种消息的地方得知宋砚在找他,便寻了过来。
宋砚一直在找他,见到人已经十分高兴,庆幸他来得及时,稍晚便又要错过了,哪里还会多想,毕竟他的老婆孩子也在这里,如果他早知道,怎么可能不露面。君子以理度人,小人以己度人,宋砚既非君子,也不是小人,但是在林安的事上,却是君子了一回,没想到便一跟头栽在了这上面。
被视为挚友的人在背后捅一刀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哪!昏昏沉沉间,这个念头在宋砚脑子里闪过,接着是一些断层的画面,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有些混乱。他知道自己被林安害了,但过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林安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异能,曾企图控制他的意识,虽然没有成功,不过却让他的心神受了损伤,出现了记忆丢失。他努力让自己不要遗忘林安的异能,至于其他的,便顾不上了,只能感觉着它们在脑海中渐渐褪色,变成一片空白,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然后在某一个时刻又凌乱地跳出来。
这里是一个地下研究所,明显是建于末世前,面积庞大,设施齐全。会隐藏在古建筑群底下,就知道以前所研究的东西也是见不得光的。
研究所被玻璃分隔成数个实验室,宋砚只要稍微扭头就能看到其他实验室里跟他一样被关着的人,有的被固定在实验台上,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围着不知道在做什么,有血顺着台子滴落在地上,腥红得刺目;有的被注射了一管药液,很快就变得表情扭曲痛苦,狂暴地用身体撞击实验室的玻璃;还有一些隔间里静静地躺着已经被开颅失去了生机的人体……研究所里人很多,但因为隔音设施太好,宋砚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就仿佛他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
有针刺进手臂上的血管,冰凉的液体被推了进来。让宋砚从虚软昏沉的无力感觉中惊醒,一角白衣从眼角扫过,然后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很快,身体上传来阵阵烈火焚烤样的感觉,肌肉骨骼五脏六腑却像是被什么撕扯着,他赤着身躺在床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甚至额头上,肌垒分明的胸腹以及背脊间都在往外冒着汗珠。为了防止他自残,他的四肢被一种异常坚固的非金属环紧扣在实验床上,就算是想翻滚哀号都做不到。
手指松开又握紧,他怒睁双眼瞪视着天花板,在地狱般的痛苦当中,一时觉得自己好像从出生起就是呆在这里,被用来做各种人体实验,一直到死亡才能离开;一时又记起才进来不久,是被林安害的,他该想办法逃出去,然后报仇;一时脑海中浮起苏徽端着碗热汤面清浅地笑着送到自己面前;一时又看到林安温柔地述说着对他的满腔嫉恨……哪怕是把心里最丑恶的一面都暴露了出来,林安的眼神依然清朗正直笑容也依然真诚温暖,就好像他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一样。
好恨!宋砚大脑里的画面再次混乱起来,让他几乎疯狂,唯一不变的是满腔的恨意,那种因为身体上的痛苦因为被最相信的人所背叛而来想要屠尽一切的恨意。
李慕然捺着性子观察了两天,在因地下研究所里惨绝人寰的景象而震惊愤怒的同时,终于让她找到了一线机会。无论白天还是晚上,研究所里都有研究人员在忙碌,但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却有十几分钟的空白。就像是医院住院部每天都要开个早会一样,研究所里的全部研究人员也会在早上的时候有一个会议,会议的内容李慕然听不到,但凭猜想应该不外乎汇报实验进展以及成果之类的东西。这会议一般会开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但在会议大约进行到十几分钟时,正在值班的人就会离开,巡视各个实验室。
开会的地方在下楼梯的第一间会议室中,与里面的实验室分隔开来,墙壁并不是玻璃的,而是看上去很坚固的合金所造,却不知修建者是出于什么心态,是不是也会心中有愧,所以想留下一个独立的可以让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的空间。李慕然自然不会浪费精力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她只知道自己如果要救宋主任,只有这十几分钟的时间。
如果想要确保万无一失,她本该再多观察几天,但是宋砚的情况不是很好,那些人每隔几个小时就会给他注射一种药品,也不知对身体会有什么伤害,但看他时而昏沉不知世事时而暴怒扭曲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时间短,所以事先的一切准备工作都要做好,比如怎么打开禁锢住宋砚的东西,以及弄一套厚实的衣服鞋袜。实验室里可能有供暖设施,所有实验对象都不着寸缕,而研究员也穿得不多。先不说尴尬不尴尬的问题,就是把宋砚偷渡出来,哪怕他身体再好,也不可能光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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