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善成就极端的恶,万圣殿高高在上的古荆棘凝玉的王座上,黑色的袍子将一切笼罩在内,宛如暗夜中的流光,颜色并不能阻碍光泽,妖异的鲜红色从宽大的袖摆中流淌出来,滴落在冰冷的黑岩地面上,顺着无形的纹路铺展延伸,大殿之中的神兵利器都被新鲜的血液吸引,纷纷不安分起来。
“呵,天道大势已去,这一战你们若愿意,去助那孩子一臂之力也好。”
低沉嗓音将这事关九州大局的乾坤定数说的轻描担心,字字如珠玉滚落,将这肃杀之气也消磨了几分,话音未落,数十道流光纷纷朝殿外掠去,不多时,大殿之中便只剩下旧琴尘嚣不为所动,沉默良久,黑袍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尘嚣啊,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合适你的存在了,如今的他对上无愧,纵然折戟沉沙也不会讨到好处,唯有你可助他!”
语毕,琴弦微颤,似是在回应着什么,好半晌从黑袍中伸出一只手,苍白的没有血色的骨节分明的手,他只轻轻地招了招,尘嚣乖巧的止了琴音,凑到那只手下面,指尖轻轻挑起一根琴弦,落下却是无声,尘嚣的琴身颤了颤,犹不死心的把琴弦凑到那指尖……二弦……七弦……
“我已经无法让你发出声音,去吧,他也等你很久了。”
尘嚣自断七弦,不舍得蹭了那只手,才化作流光飞离了万圣殿,黑袍也随之消散了王座上,只留下一声叹在这大殿之中无人倾听。
“九幽尘嚣破万道,这一生,你我都逃不掉这个结局……”
天道的宫殿被拆得七零八落,顾离携怒而来,却手无寸铁,让那些闻声而来的诸神们幸灾乐祸,如此一个奶娃娃竟然敢和新天道叫板,九州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这种闹剧了。
顾离一步一步走的很慢,很稳,他望向薛槐的眼眸里如死水一般,一丝波纹都不曾浮现出来,他骨子里是像极了花葬骨的,这句话并不全对,与其说他像花葬骨,不妨说他更像二百年前那个运筹帷幄与天道斗智斗勇的葬骨。
“阿爹说,不能惹事,不能怨恨,不能出风头,为了让阿爹开心我都做了。”
“薛槐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是用你的无情肆无忌惮的伤害我的阿爹。”
“碎骨,残魂,唾骨骂名,这些都是你予我阿爹的回礼,谢他爱你刻骨,谢他自甘卑贱,谢他……在无永世轮回的机会……”
最后三步,顾离每走一步就说一句话,等他说完,人已经站在薛槐面前,他的修为如何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不喜欢与人炫耀,更不愿用这修为去逞凶斗狠,阿爹教过他力量是用来守护的,而非伤害,最后一个字音在唇齿间缠绵,流光从天边飞到他的身边,刀枪剑戟神兵利器将他和薛槐包围了起来,有不少的倒抽冷气的声音,这些可都是在万圣殿驻守不知多少年的老伙计,今次如此破天荒的给面子,前来助阵,就是不知助的是谁了……
顾离拔剑自下而上斜挑薛槐面门,剑光未断,长枪入手千百穿刺一气呵成,长鞭带刺婉若游龙穷追不舍……薛槐不退不进,无愧幻化出虚影,见招破招,短短几息,两人交手已过百招,顾离的衣袖被划破一道口子,他眯眼,再出杀招,这可是阿爹亲自给他挑选的衣服!
薛槐不动声色却心惊不已,从未想过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孩子能将他逼至如此地步,他看似游刃有余,可实际上顾离招招阴诡打的是出其不意,薛槐不敢懈怠,虽有无愧见招拆招,可虎口疼痛不能作假,顾离他还在逐渐增加攻击的力度,这孩子一身修为精纯比之当年的葬骨有过之而无不及,薛槐眸光微冷,他本不想再伤花葬骨身边之人,尤其是这孩子,花葬骨待其可是极为看重的,却偏偏如此不知好歹,登门送死,若不出手震慑一二,九州诸神怕是要觉得他这个新天道很好欺负了。
薛槐再无顾虑,出手之间凌厉如风,看的后面的白狐狸和银狼都替顾离捏了一把冷汗,麒麟子则是回头看一眼帝水天的方向,似是在等待什么,白狐狸眼尖的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电光火石的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要开口提醒银狼,强大的神力压制了他的一切行动能力,连反抗的意志也一并剥夺了,白狐狸看着那自诩大道的人坐在至高无上的王座上,单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倒映出的是顾离的影子……
“你学的很不错,面对我,这些还不够!”
薛槐说着,已经将顾离逼退到云海边缘,再退一步,便会从这天穹上坠落凡间,也就意味的顾离的惨败,顾离紧抿嘴唇仍是不慌不忙的防御,进攻,似乎被逼到险境的不是他一样,终于,折戟沉沙,都败给了无愧,再无趁手的神兵利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顾离面对的是天道薛槐!
九州·帝水天
花葬骨翻了身,意识逐渐清醒,白虎正恭敬地匍匐在地上,身边是一脸慈爱看着他的父,花葬骨笑着在父的腿上蹭了蹭,追溯到两百万年前,降生之时,他还是懵懂稚子依偎着父,对天地间的一切都抱有善意,他的父是大道,大道有情,且宽容天地。
他的父不曾教他什么是恶,南柯和墨帝是没有来得及教他,而夙兰宸却是用最残忍的口吻与方式教会他,天地间的另一种极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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