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头的孔老头则一下一下轻轻地抚着孔氏的头发,一句又一句的轻喃响起,传进史媒婆与崔稳婆的耳里。
“宁儿乖,很快就不疼了,再忍一下...”
“宁儿不乖,什么事情都瞒着爹爹,你忘了爹爹以前怎样交待你的,在胥家受了委屈,要回来告诉爹爹的啊...”
“爹爹会为你作主的啊...”
“是爹不好,宁儿你疼不疼,疼的话咬住爹的手臂...”
“小时候,你一疼,就咬爹的手臂...”
...
史媒婆与崔稳婆不忍地别过脸去,不想看这让人揪心的一幕。
但当二人别过脸来,看到将孔氏整个腹部都切开之后的场景,又脸色惊变地同时转回孔老头那边去。还是看孔老头吧,心酸是心酸了些,起码不反胃。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史媒婆与崔稳婆听到了有东西被扔进盆子里的声音,“噗”的沉闷一声,但她二人仍是忍住了好奇,没有转过头来。
虽然室内燃着檀香,但她二人站得那么近,那血腥味极浓,哪怕捂着口鼻也能闻得见。
池净将从孔氏腹腔中取出的东西扔进早就备好的盆,忍住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眼里尽是对胥老夫人的嫌恶与对孔氏的同情。虽然她那天已经在孔氏眼里看到了一切,但当真的面对,大胆如她也是禁不住心里一阵乱颤。
每次她觉得自己看见的人性已经最丑恶的时候,总会有另一件事让她刷新自己的下限----对,是的,还有更丑恶的。
听着孔老头仍在那头碎碎念,她保持缄默。将早早备好的针线取过来,细心地怜惜地,一针一针地开始替孔氏的尸体进行缝合。
汗水成串地滴落,但她没有想过伸出手去擦一擦,专心致志地重复着手上的抽拉动作。
孔宛宁,这是来自人间最后的温柔,你好好感受吧...来生投胎,切莫再当女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史媒婆与崔稳婆手臂已经撑麻了,快要承受不了了,池净方才停了下来。
“好了。”池净轻声道,轻吐出一口气,这才用袖子擦去自己满脸的汗。
她替孔氏穿好衣物,同时将孔氏腹部那些密密麻麻但完美得像艺术品般的缝合痕迹盖上,心里对孔氏默念道:好了。你干干净净地走吧,我会尽力劝你父亲不要做傻事的,答应过你照顾你的女儿我也会做到,绝不食言。
史媒婆与崔稳婆闻言松了一口气,但却不敢回过头来,两人皆背对着池净站立着,一时间手脚不知该往哪儿放。
池净无奈:“我已经弄好了,你们可以放下布了,也可以转身过来,或者不敢看的话,就直接出门去。”
史媒婆与崔稳婆犹豫着。好奇心当然是有的,可是那毕竟是从尸体里取出来的东西,看了会不会做恶梦?可是不看的话,心里又确实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神奇的东西能让人看起来像死于难产,但又并非死于难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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