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琉琦举起戒尺又要打下去,严玉阙一步上去将豆豆给拉到了自己身后,「你怎么又打他?」
琉琦的表情有些肃冷,完全一副身为人师的严厉态度,几乎让人很难想象他在挑逗严玉阙时会露出那种七分媚三分诱的暧昧风情。
见严玉阙阻挡,琉琦眼神大有埋怨他多管闲事的味道,睨了严玉阙一眼道:「我的徒弟不听话,我教训他,关大人什么事?」说着伸手要将豆豆从严玉阙身后拉过来,同时手里的戒尺猛地往桌上一敲,「啪」的声响让豆豆举着两只小手,睁着大眼睛,满脸惊恐地往严玉阙身后缩。
严玉阙觉得琉琦这态度简直就是要故意激怒自己,知道自己在意豆豆,也知道豆豆的身世涉及到自己,却偏要这么做,故意看自己的反应。
严玉阙道:「你要教训徒弟是没错,但他到底是个孩子,好好说话不行」严玉阙说完,脑中就响起琉琦之前一次的反驳。
「大人这会儿倒是知道他是个孩子他也不过只是个孩子罢了……」
不由心里一悸,确实那个时候连玉楼也不过才这么大而已,但却不仅仅只是挨两下打这么简单……严玉阙有些烦躁地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为人师表要懂得循循善诱,你这样总是用打的能教出什么来?」
琉琦挑了下眉,将手里的戒尺往桌案上一扔,「大人难道不知道,我们天香阁的小倌个个都是被打出来的吗?要是有一句不从,就一顿棍棒,打完就扔进柴房关上几日,没吃没喝的,再不然,就找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来,什么手段都用上……几次下来保管个个服顺得和小鸟似的。」
严玉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你怎么可以在这么小一个孩子面前,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肮脏的事情?」
「肮脏?」琉琦的声音略提了一些,然后又缓了下来,「大人在床榻上的时候怎么就不嫌我肮脏了?」
严玉阙被他这一驳,火气也上来了,被他堵没声了就正好遂了他心思,但今天自己偏要好好和他理论理论,「你……这里不是天香阁!你怎么能依照天香阁的方法……」
话说了一半,袖子被人拉了拉,严玉阙收声低头,发现扯自己袖子的是豆豆,他怯怯地从自己身后走出来,然后抬头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扁了扁嘴,嘟嘟囔囔地恳求,「大人,你不要怪师父……是豆豆不好,师父让豆豆练字,豆豆自己跑出去玩了……师父没有错,豆豆确实应该挨打……」
琉琦扬了下下巴,表情很是得意,不过没有再坚持要罚豆豆,让恭喜把豆豆领了出去。
门一关上,严玉阙就对他道:「我要把这个孩子带走!留在你身边简直就是害了他!」
琉琦笑了笑,「大人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闲情」站起身,虽然个子相差了一些,不过周身萦绕的气势丝毫不让,「还是大人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东西,只要大人一句「想要」,就必须乖乖双手奉送到大人面前吗?」那咄咄逼人的语气,不是温顺亲和的刘琦,也不是在床榻间柔媚诱惑的琉琦,而是连五,那个跟着连玉楼学得一手阴狠手段,满肚子算计的连五……
被他这么一说,严玉阙的情绪才平复了一些,冷静下来后,对于自己先前的反应也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虽说豆豆的身世来历有些可疑,但没有查清楚之前,他还是琉琦的徒弟,自己无权插手管他们师徒间的事情,但自己方才看到琉琦那样对待豆豆的时候,却是心生不忍,只觉得那戒尺好像打在自己心头一样跟着一起痛。
琉琦见严玉阙愣在那里沉默不语,便道:「你心疼豆豆,但是那个时候谁来心疼我们家爷,他被赶出严家送去临安的时候也就比豆豆大上几岁,没了娘,爹又不要他,当哥哥的还……」
严玉阙回过神来,知道琉琦借着自己对豆豆的态度暗指当年连玉楼在严家受他和他娘亲虐待的事情,于是脸色很难看,「你不用拿这种事情来激我,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连玉楼那个贱种,谁叫他要和我争夺我爹,争夺严家的产业?严家只有我一个少爷,而他只是来路不明的野种!」
「严玉阙!」琉琦很少这样直呼其名,他眼色肃严,神情沉冷,对严玉阙道:「我一直觉得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满怀恶意地揣测别人,小小年纪连自己的兄弟也不放过,如果豆豆真是你的孩子,我只会替豆豆觉得可悲……可悲他有一个这样的父亲,可悲他的父亲是个小人,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只会用手段来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满心只有自己利益的自私自利之辈!」
琉琦话音落下的同时,「啪」的一声响回荡在房里。
严玉阙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落下的手,再看琉琦,被他那一掌打得偏过脸去,转回来的,嘴角带着一点鲜红。
琉琦很久没有这样惹恼他了,之前就算陷害他,在牢中那样对待他,琉琦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和以往那样在情事上勾引诱惑自己,让严玉阙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是带着仇恨来的,他身上不仅仅背负着他对自己的恨,还有连玉楼的,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可能都是为了直取目的而为,但自己却几次三番将戒心给抛掷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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