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从梦里醒来过后,全然没有了睡意,仅着寝前换上的里衣,随意拿了一件貂毛大氅披在身上,“我想出去走一走,不必跟。”
自从搬入历代皇帝就寝的贤元殿后,元祁梦见阿依朵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从忙碌的政事里闲下来的时候,元祁经常会想,如果当初他愿意带着阿依朵一起离开,结局又会是怎样的?
元祁从怀里摸出一根短笛,是阿依朵经常吹的那一根,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在离开巴莱族寨时一并带在了身上。
初见阿依朵的那晚,她如同天外飞来的谪仙一般,轻盈落在结了寒霜的房檐上,清越的笛声穿透秋夜的寂静落在了他的耳边。如果那时他没有顺着笛声拐上另一条路,如果那时没有遇见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开始自然也不会有那样的结局。
这样寂静的雪夜里,元祁提着灯笼踏进厚厚的积雪中,熟悉的痛感忽然之间流窜全身,灯笼从颤抖的手中落下,元祁捂着胸口委顿在雪地里。
在强烈的痛楚中看到漫天纷飞的雪片从漆黑的夜幕里簌簌落下,元祁对着虚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阿依朵,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陶硕曾经问过他,既然有办法为什么不把身上的蛊毒拔除。
他没有告诉陶硕,属于他的人生已然空得令他如此惶恐绝望,若连最后的眷恋都失去了,他不知道这漫长看不到头的一生又将何以为继。
蓦然回首半生空,时至今日,在他心里也只剩了一个在月下吹笛的红衣少女。
寒冬终将过去,河道里的三尺寒冰也终有消融的一天,而下在他心上的茫茫大雪却是永远都无法再停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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