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只有对与不对却是没有仲家了!”仲伯友道。
“二叔,仲家生我养我,不敢忘本,只是是非对错不能都用‘仲家’两个字盖过去,也盖不过去。”仲崇堂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总算是明白了,崇堂,在你心里仲家不过如此。枉费我一番用心,还想着把一大家子托付给你。结果咱们这一家子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对你而言本就无足轻重,你在外面惯了,你的心就没向着家里人,不论坏了什么规矩不论招惹什么祸患你也都不在意,是不是?”仲伯友厉声问道。
“我又招惹了什么祸患了?”仲崇堂笑道。
“崇筠、崇巍,你们起来说,他抱回来这东西是什么!”仲伯友道。
末座的仲崇筠同仲崇巍闻声一惊,忙互相扶持着站起来,对看一眼,张口都有些犹豫谁也没能说出来一个整音,怯怯地看一回前头仲伯友,再偏头看向仲崇堂臂弯中窝着的小婴孩。满厅的人也都看着那婴孩,婴孩并不明白周围为何安静下来,挥挥小胳膊,呀呀地叫了两声。
“你这笨孩子,别出声!”初五也从一旁踮脚看着他,小声骂道。
“他是这趟出去半道捡来的……”仲崇巍为难地说了半句,仲崇彦冷笑起来,仲崇堂打断了他言语,朗声道:“这是从殷鉴山庄捡回来的孩子,也是三尸门门主封不闻的儿子!没什么不能说,崇魏你不必为我遮掩。”
他这一句话说出来,众人更是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也有忍不住扬声质问的,也有叫着扔出去的,还有担忧三尸门余党找上门来的,更多是怨怼仲崇堂任意妄为全不顾及家人。
仲崇彦笑得更欢畅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崇堂哥真喜欢捡孩子,又捡回来这么一个小魔头,怎么”
“封不闻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让人给杀了,只剩这么一个路都走不稳的小婴孩,也不懂事,也没做错什么,难道就把他也一刀斩杀?那我仲崇堂成了什么人了!”仲崇堂偏头看了看身周众人,问道。
“崇堂哥是什么人我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封不闻是什么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三尸门门主,手底下全是恶人。他虽然死在你刀下,难不成三尸门一门上下都让你杀得净光净了你仲崇堂神功盖世固然不怕,你敢担保他们不会从仲家人下手?三尸门那些个人心狠手辣什么法子都使得出来,仲家就有一个人伤了死了,崇堂哥赔命吗你把这么一个小魔头带到仲家来,各门各派如何看咱们?知道你根本不想着仲家,可也究竟是一家人,不要存心害咱们吧?”仲崇彦连珠炮一样追问,每问一句,都有数人出声应和。
“原本也没想带回来,想找个无关的寻常人家送养出去,近处不好找。”仲崇堂道。
“崇堂哥又撇清,这不是带回来了吗?”仲崇彦道。
“那日在殷鉴山庄,不止一个人见到我从封不闻的屋中抱出一个小婴孩,送出去也怕他转眼就给人抱回去,或者弄死了。还是先抱回来,过些时日,事情淡了再设法送到远处去。”仲崇堂道。
“崇堂哥为三尸门后人思虑得这般细致,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封不闻也是故人……”仲崇彦有意停了停,挑高嗓门道:“莫非真是?”
“崇彦,你怕什么?”仲崇堂道。
“我怕什么?”仲崇彦道。
“你搜肠刮肚想方设法挑我的错,到底在怕什么?这家主之位二叔不过随口说说,照我的脾性,怎么也坐不了。你一向关照着家里大大小小的各项事情,忙前忙后十分受累,可从来没问过我在外头结交了谁,做了什么事……”
“你,你这是反咬一口!你自己行止不端惹下这么多事情,我不过给你指出来,你倒好,红口白牙地诬陷我嫉恨你!仲崇堂,今日我跟你势不两立,我……”
他两个针锋相对地互相斥责,一圈人也插不进话去,只干看着。
到后来仲伯友忍无可忍,喝道:“行了!你两个都不许再说,崇巍,你说,说你在殷鉴山庄所见所闻到底如何?”
“我……我那日一直在山庄外头,跟三尸门人缠斗。崇堂哥跟侯府的苏管家冲在最前头,赶到我们进了山庄找到封不闻的别院,天已经快黑了,封不闻也已经死了。他身后有一间屋子紧闭着门,苏管家提议一道闯进去,看还藏着什么人。我们总也有十多个人,破门穿墙四下站着,只看见这么一个小家伙在屋中一颠一歪地走路,也不知道怕,还跟我们大家笑……”仲崇巍偏头看着仲崇堂怀中的小婴孩,正扬手去抓仲崇堂胡子拉碴的下巴,咯咯一笑,露出新冒头的一颗小牙。仲崇魏不由也跟着微微地笑了一下,忙收束神情,道:“那时候我们各个周身浴血,早就杀红了眼,却谁也不能再下手杀他。苏管家提议就留他在山庄,由他自生自灭。崇堂哥不同意,到底把这孩子抱了回来。”
初五听完这一番话,终于明白这小家伙的来历,原来也是个孤儿,也被这一大家子找麻烦,只怕比自己还惨些。不免惺惺相惜,伸手去握住小婴孩的手,以示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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