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没什么人来抓药瞧病。柜上新来的小伙计就着大好春光,已然睡了过去。老伙计慢悠悠地拨弄着算盘,见宁舒进来,随口道:“估摸着今日不会有人来了。”
宁舒会意,顺手将半面门板落了:“明儿倒可以把解酒药都堆到柜上来,包管会卖得极好。”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穿过前厅,往医馆后头来。院中春色满满,邵大夫正坐在摇椅上,看一卷《金匮要略》,听见宁舒进来,抬了抬眼皮:“昨日对面送了一坛新酒过来……”
宁舒喜道:“怎的不早说?”
邵大夫悠悠道:“你成日睡着,没几个时辰是醒着的,要如何同你说?我单留了一小壶给你,泡了几味药进去。”
宁舒神色一垮,顿时十分沮丧。然而有得喝总比没有得喝要好上那么一点,于是他很快又高兴起来:“今日天气很好,我想出去走走。”
邵大夫掐指算了算,点点头:“也好。不过春水尚寒,不可下水。”
宁舒点头:“我理会得。”
说着找了个食盒,将那一壶宝贵的新酒,并几样小食,一并装了,提着出了门。
街上人流如织。金车银鞍上,有盛装的艺人长袖飘飘,载歌载舞。
宁舒兴致勃勃,一路走一路瞧热闹。及至行到桥上,忽然在漫天春风里,觉得心中微微一动。他回过头去,但见街上一片熙攘,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特别。桥下碧水悠悠,几只鸭子慢悠悠地游了过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但水波荡漾,那倒影终究不甚清晰。于是也不执着,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最后走到了山上的一处旧木亭,才停下脚步。他坐在亭中,浅浅地饮了两杯酒,托腮望着湖畔柳浪,眼皮便不知不觉打起架来。
再醒来时,只觉得身上似乎盖着什么东西。宁舒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两只亮得吓人的眼睛,在夜色中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他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向旁边一躲。亭子中的美人靠极窄,这一躲,人便失了平衡,往地上跌去。
却并没摔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那人紧紧抱着他,似是要把他勒死在怀里。
宁舒挣扎几下,闷声道:“你且松一松手,我快喘不上气来了。”
韩旷声音沙哑低沉:“不松。”
宁舒靠在韩旷怀中,一时百感交集,竟讲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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