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江家派出的奴仆在山里的一处洞发现两人时,他们早已因饥饿与夜里的低温昏厥,但更令人心惊的是,穆桓身上的衣裳残破,背上、臂上露出的肌肤上有着一处处怵目惊心的红痕,衣物破碎的边缘也染上了血,乾涸在骤降的温度之下。仔细一看,穆桓身上斑斑的伤口与衣服撕碎的裂口,竟像是野兽的利齿所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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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酹江月》第一章03
而被穆桓护在怀里的江楚手中紧抓着一颗质地密实的石块,上头也有着一处血迹,浅色衣裳上有一点尘泥、几处沾染自穆桓伤口的血迹,除此之外,可说是完好无缺。
江家奴仆赶紧将两人送回府邸,焦急不已的江老爷与江夫人见着如此情状,原本快溢出心头的的忧心全被无可名状的感激与震撼取代,不过是两个心智未熟的十来岁小孩,理所当然地拥有对未知事物害怕与逃避的权利,尤其是对於穆桓,尽管与江楚再怎麽相熟,毕竟不是亲生兄弟,在这种危急的关头,竟然能保护江楚至此,甚至不惜豁上自己的命,看着那些伤口,虽然不深,但对一个孩子来说,遭受攻击当下的痛楚却是相当难以忍受的。
穆家夫妇得到消息当然也赶紧赶到江府,看着伤痕累累的的穆桓,第一句话不是表示什麽担心与着急,却是斥责穆桓的鲁莽与轻率,江家二老对於江楚的保护其来有自,满月宴上的来龙去脉,穆老爷与穆夫人是再清楚不过的,算来两人也是深明大义。
经过这个事件之後,原本关系就很好的江家与穆家,在感情上更是亲密,江夫人更是把穆桓视如己出,所以才说,除了江夫人自己,唯一能让她放心江楚的,便是穆桓的陪伴。
「桓儿他娘约了我一起到城里的布坊挑几块布,给你们俩裁几件新衣,最近忙着铺子里的生意,都快忘了你们的生辰了。」本是个愉悦的话题,江夫人的口气却掩不住哀伤,「桓儿,楚儿就劳你做陪了。」
江家世代经营药铺,到了江老爷前一代,累积了一点家底跟名望;而到了江楚的爹,将原本只在京城里经营的药铺事业扩大到其他地方,在各个大小城镇都开始可以见到江家字号的药铺『寿春堂』,价钱公道,更是时常以免费的药材接济贫病之人,颇富美名。
「伯母宽心,我会照顾楚的。」穆桓仍旧是一脸笑吟吟地目送着江夫人出房门。
江夫人话里的哀伤不是没来由,也绝非是因为店铺里的忙碌,才会让她忘了宝贝儿子的生辰。
『此儿福浅寿薄,煞星落命,二三有劫,生机难逢。』
二三有劫,而今,江楚眼看着就要满二十三岁,眼看着命谶里的那个劫难门槛一天一天的逼近,这样的生辰,谁能开心?
虽然嘴里穆桓也同江夫人一般当江楚是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但事实上并不,那些话仅是为了让江夫人宽心,他总认为江楚应该要有属於自己的人生,那些命谶对他来说都是笑话。
待江夫人远去,穆桓这才对着江楚开口,「什麽美景又让你流连忘返了?」
「桓大哥真是了解我。」江楚温和地又是一笑。
「对了,方才何安打翻了你的早膳,我已经让他再去盛装一份,以後就算想出门,也要先填过肚子,这麽不懂得照顾自己,难怪老让伯母担心。」穆桓作势数落着江楚,语气里却不见一丝责骂。
江楚也知道穆桓没那个意思,有的也只是会自己的关怀与担心,「桓大哥用过膳了吗?要不要我让何安也备一份桓大哥你的?」
「早用过了,我可不是你,老把攸关自己身体健康的民生大事摆在最後。」穆桓停顿了一下,「你还没回答我呢,今早去了哪啦?」
「到後山江边等日出,桓大哥明儿个要不要也一起去?」江楚不难看出穆桓的好奇,小时候,穆桓总是找到哪里好玩便带着他一起去,想当然耳地自己也该如是回报。
「呵,什麽时候也换你带着我出门了。」穆桓笑着,甚是开心。「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不先用过早膳我可不会让你出门的,你别再担心会把膳房的那些伙工们吵醒,他们可是宁愿牺牲点睡觉时间准备你的早膳,也不愿意让伯母怪罪伺候不周的。」
「少爷,用膳了。」何安端着热腾腾的早膳进房,方才被江夫人责备的不快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勤奋的脸上尽是微笑。
每个人,都是笑着的。
在江楚身边,想不笑着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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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酹江月》第一章04
昒昕之时,未晓的天际一片白蒙,在日与夜的重叠地带悠动。
相差莫约有半颗头、却同是颀长的两条身影错落在草径之间,一如清风飒爽、一如朝晖温和,踩着最是悠闲的步子,沿江款踏。
「莫怪你流连忘返。」穆桓沿着江岸信步逛着,看着岸边的景色,只说了这麽一句话。
江楚只是微微笑了笑,眼眸如水,江波荡漾。
蓦地,穆桓眼光一转,看着江河对岸碧山绵延,熟悉的画面在回忆的静水上泛开涟漪,他微伸出手,指着对岸,「楚,你还记得吗?」
顺着穆桓所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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