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驹栓在马槽上,自己进屋睡大觉。一连半个多月,天天如此平静度过没什么事儿。突然有一天,老潘睡了一觉起来一看,小马驹不见了。当时把他吓出一身冷汗,这要是丢了我哪赔得起呀!马主能饶了我吗?他忙房前房后地找,找了半天也不见小马驹的踪影。老潘心里凉了半截儿!不知跑哪去了?我也甭找了,这山大林深的上哪找去?等晚上马主回来发落吧!老潘坐立不安的像等待宣判受死一样,看着日头从头午到正午,从正午到过午,一直看着太阳要落山,眼瞧着马主就要回来了。就在这时,如坐针毡的老潘,听到由远而近传来马蹄声。他以为是马主回来了,不一会儿跑过来的是一匹马,且无人牵无人骑。老潘定睛一看竟是那匹小马驹儿。哎呀!它自己又回来了!谢天谢地!老潘转愁为喜,高兴地把小马驹牵过来,一看小马驹浑身大汗淋漓,像刚从河里出来一样湿漉漉的,还气喘嘘嘘,打着响鼻。它这是跑哪去了?累成这样?老潘心里纳闷儿。等到晚上马主回来了,他也没吱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老潘照常打发走进山拉套子的马匹,就把小马驹牢牢地栓在了马槽旁的柱子上,他寻思我把你栓这么结实,这回你跑不了吧!他扭身又进屋睡觉去了。等他睡一觉起来,小马驹又不见了,老潘好生奇怪。他虽然还是紧张,但心存侥幸:我还是不找你,看你还能不能回来?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果然,小马驹又从远处颠颠地跑回来了。又是湿乎乎地一身汗,气喘嘘嘘打着响鼻儿。老潘闹不懂了,这小马驹怎么老是跑呢?它去哪呢?为什么弄成这样一身的汗?老潘心想我一定要搞清楚。到了晚上马主回来时,老潘沉着气还是没跟马主说。第二天,老潘心想这回我看着你,看你往哪儿跑?他照样把小马驹栓在马槽旁的柱子上。等到拉套子的马匹刚上山,这小马驹待不住了。躲在门后的老潘见小马驹用嘴扯拽那栓在柱子上的缰绳套,三扯两挣地就开了。然后就一溜烟地儿蹿出马棚向山里跑去。老潘就在后紧紧地跟,但他没有小马驹跑得快,眼瞅着就给落下了。好在地上有雪,天上也正飘着雪花,老潘顺着小马驹踩出来的蹄子印追下去。一直追着翻过两座山,终于追上了。老潘一看大吃一惊:山沟里,小马驹正和一只东北虎恶斗。把老潘吓呆了!老虎张牙舞爪猛扑小马驹,小马驹也不示弱,两只前蹄扬起来踢蹬着与老虎厮杀。原来小马驹跑出来上这跟老虎斗架呀!马驹子能斗过老虎吗?让老虎吃了怎么办?我不得粘包啊?老潘又怕又急,但又没有招。只好眼睁睁地瞧着小马驹冒险在那跟老虎恶斗。一直斗到下晌,小马驹和老虎斗了个平手,各自收兵。老虎跑进了老林子,小马驹掉头也往回跑。见小马驹安然无恙,悬着一颗心的老潘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在后边又跟着小马驹回了马棚。晚上,等马主回来后,老潘赶紧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跟马主交待了个明白。马主听了十分惊奇,竟然有这事?他没有埋怨老潘,找了几个人,带上枪,第二天先到小马驹和老虎斗架的山沟里埋伏下等着,然后,这边让老潘把马驹子放开。小马驹果然又像头天一样跑到了那个山沟,冲着林子里一声长嘶,长嘶声刚落,只听一声shen人的虎啸,那只斑斓猛虎也跳将了出来,两厢又恶斗在了一起。说来也怪,那马驹竟然勇猛异常,它厮叫着,跳跃着,连踢带咬,脖子上一次没剪过的长长的鬃毛都炸竖了起来。把马主几个人惊得个个目瞪口呆,这太奇了!小马驹竟然能与老虎匹敌?呆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举枪瞄准把老虎打死了。就此这才结束了这段小马驹奇特的失踪经历。后来听山里有经验的人告诉说:小马驹能与老虎对斗没被吃掉,是因为小马驹那一尺多长从未剪过的鬃毛,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那长长的鬃毛不仅使它壮胆,也成了它与老虎匹敌的铠甲,乱飞的鬃毛让老虎眼花撩乱,且让老虎滑口无法咬住小马驹的脖颈而置小马驹于死地。
如今,老潘早已做古了。人没有了,他的故事留在了柯雷的日记里。三号门前和收发室招人聚堆的景象,在改革开放以后也消失了。这个七千人的中央直属企业,在全国也晓有名气。现在她要在这片土地上消失了,厂房和土地卖给了一家民营公司开发房地产。都说人去物留,而现在却无以面对。厂门和收发室早扒没了,一切都灰飞烟灭。八百沿长米的大墙剩了残垣断壁,厂区里的厂房拆的剩了一半儿,就地建起了高层住宅。柯雷心下好生唏嘘,虽然离开工厂已十多年了,但青年时代是在这个厂子里度过的,那里曾经有过自己悲伤和欢乐、憧憬与失意、畅快和压抑。
柯雷心里闪过丝丝怅惘和淡淡感伤。放眼向厂区里望去,南侧喧闹的建筑工地和北侧还没扒完死寂的老厂房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反差。拔地而起的几幢高层住宅,是欧式风格的,楼尖上有圆润的穹顶,外墙凸凹出好看的线条,颜色粉白相间,加上青灰色的穹窿顶,使整个楼体鲜艳夺目,像骄傲的公主,亭亭玉立于晨霭中。而余下来未拆掉的厂房,是原来北华厂最大的厂房,建国初期建的,东西横跨二百米,南北长四百米,空间足足有八万平方米。里面的车间已迁到东郊新厂去了。听不到机器的声响,见不到上下班的工人。像年老丑陋的婆娘,被人遗弃,庸懒地卧在那里默默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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