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起来迅速地穿衣服,一边对外面刘全儿道:“请人到书房里,我即刻来见。”
屋里的灯亮了起来,冯霜止上去帮他披了衣裳,又道:“当心些。”
和珅点点头,“这人不好应付……”
他一顿,本来要走出去了,却回身道:“夫人若是感兴趣,也到书房去听听。”
他说的书房,不是他的那个书房。
当初这宅子里,书房便是背靠背建的,他的书房紧挨着冯霜止的,中间不过是一道暗门,一架屏风,一道竹帘而已。
冯霜止放心不下,肯定是要去的。
和珅去了之后,她让丫鬟服侍自己穿衣,也掌了灯,悄悄从书房另一边进去了。
而和珅这一边,却是慢慢地推门进去。
屋子里的光线比较昏暗,只点了两盏灯,一个人坐着和珅书案的前面,穿着上好的苏绣黑色丝绸一面料的衣服,脚下的鞋子缕着金丝,背对着门,只坐在那里。
和珅在门口停了一下,后面刘全儿悄悄地关上了门,站在了门里。
和珅这才走过去,“九省漕运的总舵主,深夜造访寒舍,当真是让和某人不知是惊是喜。”
那人头也不回,便笑了一声,却带着几分血腥气,甚至还有一种说不出地沙发,只听着这人说话就有一种看着宝刀出鞘的错觉。
“和大人,连某人这是给您送钱送地位来了,好事儿呢。”
和珅心中有些警惕,走上前去了,便瞧见这人的面貌了。
果然是传说之中fēng_liú倜傥的人物,只那一双斜斜上挑了眼角的丹凤眼,便有一种让江南女子前赴后继的魔力,只可惜——这人是个亡命的赌徒,不巧的是,和珅也是个心思毒辣的人物。
他不动声色地坐到了自己那一把圈椅上,微笑着看向对方,“连舵主客气了。”
这人便是连霜城,身材颀长,只是坐在圈椅里的时候,却给人一种流里流气的感觉,有些随意,像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他腹部带着伤口,甚至肩膀上也有箭伤,像是才逃过了一劫。只是身上有伤他面上却带笑,当真是疯子一样的人,人长得漂亮,说出来的话也漂亮。
“今日连某人才进京不久,从聚贤楼出来,便遇到了夜袭,一路逃了过来,身边的人都是死了,连某人大难不死,后福便是看到了和大人你的宅子,便冒昧来访了。”
和珅气都不好气了,这人说话当真是极其随x_i,ng。
冯霜止此刻也是在后面听着的,连霜城这人的声音有些低沉的感觉,可是却极其华丽,丝竹管弦也难比。
她一瞬间想起了汪如龙和安明,还有李侍尧与孙士毅,这连霜城说来就来,刚刚进京城就遇到了劫杀,不知道是哪一边下的手。
说这人是无意之间来到和府的,冯霜止是不会相信,信了他,便是傻子了。
这人分明是抱有目的前来,要将和珅拖下水的。
只是这是一个危险,也是一个机遇。
九省漕运的总瓢把子,又是极其有手腕的人物,若是能够收为己用……
这念头才一冒出来,冯霜止就知道不靠谱了。
连霜城这样的人物,必定是极为傲气的。和珅方才说,这人科举考试失利,想必是与和珅一样的原因。这人竟然想也不想直接投了水路,进了漕帮,如今还混得风生水起,换了别人哪里有这样的胆魄?
和珅说这人让他有结交的心思,怕就是因为这一份儿狠,是说不出的惺惺相惜吧?
和珅当初是没过科举,直接当了侍卫,这人是直接当了匪。
在冯霜止的眼底,连霜城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人物了。
只是现在的和珅,却没有了那种结交的心思,只因为连霜城这人来得太过蹊跷了。
“果然我和府是个没墙的地方,任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和珅适时地感叹了一句,隔着一张书案与那连霜城对视,“方才连舵主说被人追杀,和某倒是好奇了,谁敢追杀您?您是文武双全的,还能伤了您,这是本事。”
“本事极了的……”连霜城笑了一声,“我便是不清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来找您的。和大人是京城的新贵,我听说那被我逼上了绝路的汪如龙都想来巴结您,顺着贵夫人那条线想要往上爬,不过似乎贵夫人很是j-i,ng明,没有……让他得逞呢。”
说道这里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和珅背后的书架一眼,像模像样地感叹了一句:“书真是很多啊。”
书架后面是另外一间书房,冯霜止听到这声音,差点推翻了自己身边的竹筒,只有一点细小的声音。
她心中一跳,总觉得这连霜城似乎知道自己在后面。
这人的观察力,委实可怕。
这人似友似敌,难测得很。
冯霜止的感觉,也是和珅的感觉,“连舵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您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清楚。大晚上的,不想跟您卖关子,有什么话便说吧。”
连霜城一笑,“有些事儿现在还真的不能告诉您,不过在下陷入了困境,您的府上比较安全,在下想要借宿两天。”
和珅眼神犀利,直直地看尽对方的眼底,“连舵主是在说笑吗?”
“在□负重伤,不是在说笑。”只是他依旧在笑。
这人是个疯子吗?
冯霜止忽然暗叹了一声,转身便想要离开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连霜城是个聪明人,不会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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