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光只得半哄半骗地把他带出去。
明晨只是怔怔的。也不哭也不闹。弘光反倒更不放心他。只能临时打电话,叫了父亲公司的人来帮忙料理后事——明晨又忽然地回过神来:“这种事,不是我亲自去办不行的。”
他妈妈和外婆走的时候,人在乡下。繁琐的事很多,一件一件都必须亲力亲为。
这里却是城里的高级疗养院,只要肯花钱,一切都很容易。明晨浑浑噩噩地不相信,弘光只好又耐心地带着他去各处“视察”——果真万事妥帖,不妥帖的只有明晨而已:他走到一半,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歪,整个人就软在弘光怀里。
当下差点把弘光吓死。
还好就在医院。
弘光一把把他横抱起来就往急诊室冲,前后用时不超过一分钟,叫医生的声音紧张得尾音都在颤,效果浮夸宛如韩剧现场。倒是当班女医生非常淡定,看了看说:“没什么事,休息不好又j-i,ng神紧张,放他睡一会儿就好了,你要不放心就再给挂点葡萄糖。”
结果弘光不但给挂上了葡萄糖。
连据说“挂了没有特别好处也没有什么坏处”、“可以玄学增免疫力”的一系列什么蛋白之类全给挂上。
尴尬的是,明晨睡了不到二十分钟就醒过来——这下清醒,一眼就看到自己手上戳着的点滴的细胶管:“我怎么了?”点滴不但量多,还是两瓶药并联的一个管,任何人都难免会紧张,何况明晨刚刚有一个血缘很近的亲人被遗传病击倒离开人世。
“没休息好,神经紧张。”弘光赶紧宽慰他。
“……那不是睡会儿就好吗?”明晨茫然,“这是啥?”
“医生说了什么没有副作用我就都挂上。”弘光坦白招供。
“……”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弘光先举手做投降状:“我小题大做了——但是你接下来,还一连串事儿,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
明晨便垂了睫毛,脸颊有点红,不知是为自己的脆弱不好意思还是别的什么:“那个……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
弘光揉他的头发:“知道的。人嘛都这样。打游戏的时候没有队友自己就carry了,有队友的时候还不随便浪——我又没说什么,再说,我自己还慌得要死呢,”弘光指了指明晨手上c-h-a的点滴,“我去给你拿吃的,你多少吃一点,剩下跟着我走流程就行。别太担心了,还有我呢。”
明晨没什么话说,只好乖乖点头。
第44章
姐姐遗体的火化安排在第二天。
明晨一个晚上都睡得不好。总是做梦,梦到以前的事,梦到妈妈、外婆,乡下家里的小小的院子——他六岁就到镇里上学,因为成绩好,拿的奖学金,吃住都在学校,其实在家里住的时间很短,又零碎;但不知为什么,在回忆里,总是显得悠远而绵长。
在每个梦的结尾,妈妈和外婆都在他眼前像快速播放的岩石风化记录一般化成一股带着小颗粒的烟雾。然后是近处的竹林和远处漏雨的茅草屋顶……他从世界崩塌的梦境中“啊”地惊醒——睡在隔壁床上的弘光也跟着惊醒:“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明晨“嗯”一声,看看手机已经两点——他被弘光押送回宾馆,摁在床上勒令立刻睡觉时是九点半,三个多小时,平均每个小时都醒来一次,连带弘光也跟着不能安生。他颇抱歉:“吵你了……”
“没事,”弘光随口回答,揉了揉眼坐起来,伸手过来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一头冷汗,便问,“身上也出汗了吗?起来把衣服换了。”
明晨做梦之后还有点懵。
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被弘光单手提溜起来换衣服——换到一半才想起弘光受伤的手才刚“拆封”不久,赶紧阻止:“我自己来。”
弘光也不和他拗。
把替换的衣服递给他,后退一步靠在电视柜上问:“梦到什么了?”
明晨犹豫了片刻,还是照直说了。
弘光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儿说:“你家还有个小院子啊。”
明晨点头——心想你这抓重点能力?难怪语文阅读理解的分数总上不去。
弘光又问:“有多大?”
明晨换好衣服,一面在心理吐槽一面比划:“没有围墙,不过连房子带场院加起来应该也有四五百平方吧……”
“嚯,”弘光夸张地倒抽一口气,“大户人家!我家别墅都没那么大。”
“什么呀,”明晨看出弘光是在打趣,苦笑着往下反驳,“山旮旯里,路都通不到的地方,下雨屋顶还漏水,根本不值钱。”
“话不能这么说,”弘光倒是认真起来,“现在发展这么快,说不定什么时候国道省道就经过了,地价瞬间翻个四五倍呢!——回头有空得去把围墙打起来。”
“啊?不至于吧?”明晨将信将疑。
“你还别不信,我和我爸一起做项目的时候,就有好多这种例子,那一次在a省农村……”弘光便说起和父亲一起搞开发的事,还拿出手机,让明晨看照片做佐证。
弘光作文的分数总是一塌糊涂。
说故事却很有天分。
大抵虽然语言朴实简单,经历本身对于这个年龄的少年来说却足够称得上跌宕起伏——明晨听住了,不知怎么,听着听着两个人就挤在一个被窝里睡着。
之后一夜无梦。
火化、户口注销、骨灰贮藏……之类的手续,因为弘光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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