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被救活,已经是脱离了原著世界的路线。
他又上了遗折乞骸骨,隆安帝哪怕以防万一,也一定会安排人来接替巡盐御史这个官缺。
此官缺虽只三品,但论重要性,绝不下于封疆大吏,怎允许长期空缺?
隆安帝既然派出人来,那么就不可能再朝令夕改,哪怕林如海意外被救活。
所以,林如海是一定会离开扬州的。
以他十数年之殊功,再让他经历地方,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且林如海和那位半山公还不同,那位半山公显然是要做军机首辅的,所以历天下州府二十八载,聚养天下之望。
林如海做不得首辅,因为他一直以天子信臣的身份,坐镇扬州,紧盯两淮盐税重地。
而巡盐御史到底只是三品,距离一品大学士相差还有些距离。
所以,也不需要再在外继续打熬经历了,回京慢慢熬就是。
再者,林如海在任上,先丧嫡子,再亡发妻,此次差点连他自己都搭进去……
若还让他在外省历官,天家就要担上凉薄之名,显然不能。
既然如此,等林如海病体大安后,就必然会回京,担任衣紫大员!
贾蔷的目光落在林黛玉的面上,这个满身灵秀之气的女孩子,有一父在,想来断不会再沦落到泪尽而亡的结局吧……
“爹爹,你……你果然要进京为官?”
黛玉激动的红了眼圈儿,问道。
就算先前她心中和父亲的关系不复早年亲近,但血脉至亲之情,又岂能断个干净?
如果林如海果真能进京,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幸事。
林如海慈爱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多半如此,不过为人臣子,且先待朝廷旨意吧。”
黛玉听出话音来,心情大好,又思及此事之功臣,眼珠轻转,抿嘴笑道:“爹爹,蔷哥儿好学,只是始终不遇名师,女儿虽指点了他一些,只是他愚笨的很,学不到精髓呢。所以等父亲身子骨养好了,可让他见识见识什么是探花郎的文章!”
林如海闻言,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看向贾蔷。
贾蔷惭愧笑道:“我再自大,也不敢以姑祖丈探花郎之锦绣文章来开蒙。只是希望能在如何破题、承题处请教姑祖丈,得到教诲。”
黛玉闻言“噗嗤”一笑,如幽兰绽放,抿嘴取笑道:“还说自己不自大,不敢拿我爹爹的文章开蒙,你都让我爹爹教你如何破题、承题了,岂不是要拜我爹爹为师?”
林如海替难为情的贾蔷解围道:“且先去我书房,读读当年雨村给你姑姑开蒙时留下的文章罢。你姑姑若是个男儿,这会儿纵未中举,也相差不远了,破题承题,都颇有灵性的。雨村在她文章上的留评,也是字字珠玑,我读罢都不忍心丢弃,一直留存着。你好好揣摩一番,必有收益。等看罢那些后,可再看看我闲暇时写的一些文章,或也有进益。过早与你指点,易使汝好高骛远,未必是好事。”
黛玉在一旁还担心贾蔷会误会林如海不愿教他,贾蔷却躬身诚心谢道:“得姑祖丈如此费心,蔷之幸也。”
林家父女见之,齐齐一笑。
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遇到明白人。
……
“没有想到,姑祖丈会是这样的人……”
自忠林堂出来,于抄手游廊下,贾蔷轻声道。
敏感多疑的黛玉立刻竖起眷烟眉来,语气不善的问道:“我爹爹是怎样的人?”
贾蔷无奈,瞥了这姑娘一眼,轻声道:“我原以为,会是和西府二老爷一样的人。但如今看来,姑祖丈读书才是真正读通透了的,始终在礼中,却不拘泥于圣人之言。境界之高,气度之儒雅,远非寻常腐儒能及。”
尽管黛玉听出了些贾蔷对贾政的不屑,可听他如此称赞自己的父亲,她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嗔道:“小小年纪,就会溜须拍马!你好好用心读书上进,比什么都强。再者,你不当着我爹的面说,同我说什么……”
这长辈的范儿看来是放不下了,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傲娇……
贾蔷也不在意,这样相处起来,或许更有趣,也更自在一些。
他呵呵一笑道:“我曾听人说,读书有三重境界,做人也有三重境界。原以为第三重境界非真传大儒不可得,没想到姑祖丈便是这样的人。”
这不是溜须拍马,只看看贾家那起子所谓的长辈在他面前,一个个端的什么态度,就知道林如海能如此平易近人,有多不容易。
贾家每每自号虽功勋高门却以诗礼传家,极讲仁孝。
然而且不提贾珍如何对贾蓉、贾赦如何对贾琏,就是贾政这样的贾族中难得一见的“清正之人”,对待宝玉也必守着教子必严的规矩。
其实不止是贾家,天下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对待晚辈,以维持孝道的尊严和地位。
他们所谓的仁孝,不过是拼命强调这一规则,而后倚之作威作福罢。
能像林如海这样对晚辈的,真真是凤毛麟角!
他是不将礼孝纲常当一回事吗?
不,显然不是!
只想想当初他为何将孤女送去京城的,就知道在他心里,纲常之重,是大于父女亲情的。
或许,他曾经也是贾政一流的人物。
但到了今日,林如海显然已不为礼法所困,不再僵硬刻板,活的通透了起来。
这种境界,贾蔷深敬佩之。
贾政若能做到这一点,贾家也不至于落到白茫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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