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三人跟过去也无妨,夫子早就被知会三位少爷不得惹,只需尽心教导五公子和六公子就好。夫子也确实是按照吩咐做的。起先一切平静,夫子让已相熟一年的五公子先在一旁写字,开始教六公子背起了三字经。
三字经是什么玩意六公子不知道,他只是不喜欢一坐大半个时辰,不停的重复他不想说的话。若不是清早出门的时候,娘亲一再叮嘱他不得捣乱,他早就跑出去玩了。尽管坐在屋子里,六公子依然是人在心不在,东瞅瞅西望望。两只眼睛转来转去,不时的向外张望。
夫子最讨厌什么样的学生?不是五公子这种稍显愚笨的学生,正是六公子这种完全无心向学的人。于是夫子教了大半个时辰后,带着刁难的意图请六公子重复一遍刚刚教的内容。六公子涨红着脸“人”了半天,愣是没“人”下去。
齐陌和肖易恒老老实实的坐了大半个时辰正昏昏欲睡,谁料想好戏就上场了。两人都是家里娇宠坏了的主,然就这样学着六公子喊“人”,就是不“人”下去。最后还是一旁写字的五公子实在忍不住了,接口道了一句“人之初。”
五公子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就触了六公子的忌讳。被那两位得罪不起的表哥嘲笑也就罢了,这五公子还专门在他面前显摆。娘亲说了,前段日子五公子还特地拿什么蝈蝈讨好两位表哥,以致于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喜欢他了。
说来说去都是五公子的错!越想越恼火,六公子豁然起身,抢过五公子手中的毛笔就朝五公子身上扔去。
顿时,斑斑墨汁溅在五公子的身上,就是那因为惊讶显得分外无辜的小脸也沾上了黑色。
顽劣不堪,孺子不可教也!老夫子气的直打哆嗦,又碍于对方是莫园公子而不得发作。
老夫子不得发作,不代表齐陌和肖易恒不会发作。就是兀自的司辄离也被这阵仗给惊动了,抬起头看了一眼沾了墨的五公子,随即低下了头,表哥自会对付此事。
齐陌和肖易恒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家里也不是没有不好相处的兄弟,只是这般行为着实让人无语。同样是庶子,五公子又比六公子大,六公子的嚣张来的着实莫名其妙。虽说是莫园的家事,可他们原本就是冲着六公子而来,加之家中长辈提过莫园的表哥表姐被齐家出去的四姨娘给欺负了。最擅长见缝针的两人当下互看一眼,主意已定。接着,齐陌直接抓起一旁的砚台,将里面的墨全泼向了六公子。
说来也巧,六公子今日穿着他最心爱的白色小夹袄,这一泼生生将整件衣服毁了。六公子“哇”的一声嚎叫了起来,想冲上去找齐陌和肖易恒算账可又慑于两人的身份和个头,凭空挥舞了几下拳头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课是上不下去了。六公子的不依不饶终是惊动了御史夫人和黄氏。于是就出现了齐坐一堂,相互对峙的场景。
“不知两位少爷对此作何解释?”看着被泼了一身墨的六公子,黄氏先开了口。这里是莫园,御史夫人处事嚣张,目中无人已不是一日两日。这些天添的堵今日总算是可以一吐为快了。
齐陌和肖易恒亦不是吃素的,家中长辈哪个不比黄氏难缠?当下也不惊慌,一同拉过站在一旁的五公子:“六公子欺负兄长在先,我二人抱打不平在后。夫子可以证实错不在我们二人身上。”
御史夫人没说话,黄氏就望向面带愠色的老夫子:“夫子,可有此事?”
老夫子满脸愤怒,如倒豆子般讲述了刚刚的经过:“老夫教了六公子大半个时辰,六公子却连‘人之初’三个字都背不出。五公子不过是好心提点一句,六公子竟然抢了五公子手中的笔就扔了过去。礼义廉耻啊!五公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写字,不过是爱护幼弟才会出言相帮,怎知六公子此事老夫不欲多说,相信夫人会有明断。”
没想到老夫子心偏的这般厉害,六公子是一句好也没落上。瞥了一眼冷眼旁观的御史夫人,黄氏继续问道:“那夫子认为两位少爷此举可妥?”
本想着两位少爷身份尊贵,老夫子绝口不提二人的泼墨举动。此刻被黄氏点名问及,老夫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方不犯忌讳。纵观众人脸色,老夫子张张口,将话被憋了回去。
“老夫子尽管说出自己的看法便好,无需顾及其他。”见老夫子此般反应,黄氏心下暗喜。此次定要落一回御史夫人的面子,看她还如何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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