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云的背后有太尉府,有与太尉府牵连的盘错节,有贤妃……锦翎的背后有什么?一旦出了什么事,贤妃纵使再喜欢她又怎会舍了自己的外甥女?况方氏一族到底要强过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子,于情于理,任是什么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苏穆风虽想护着她,眼下也不过是个初等侍卫。宇文玄铮只会把事情搞砸,况他又是清宁王那边的人……而他当初计划让她留在中,亦是希望她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这样将来才能在后站稳脚跟,否则即便成为后之主,若没有自己的势力,亦是难独撑一面,倒易受人欺压。
当然,依她的心思,永远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只有让他来助她了……而今日事发突然,依现在的力量悬殊,方逸云只需在贤妃耳边吹口气,便足以使她万劫不复,这是他所不能允许的。
但是他可虽护着她,却不能无微不至,王府与后之间的道路曲折漫长,只需出一个岔子便可让他失了她的消息。后锦翠堆帷,繁丽无边,然而揭开那浮华,处处陷阱幽深。
她果真是个麻烦,而他却坚定的要背着这个麻烦不肯放弃。
方逸云,请维持你的聪明,因为若是你足够聪明的话,便可发现她对我有多重要,若是你想动一动她,若是她少了一头发,你又会怎样?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你以为只要这般媚意承欢便可拢住一个人的心?你以为她同你一样是这般用心机耍手段的女子吗?你果真是如你意想中的这般聪明,然而过犹不及,弄巧成拙,仅凭你此刻如此的意乱情迷,我们之间便已经有了牵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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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逸云忽然觉得攥着自己的不肯让她碰触前伤口的那只手一松,仿佛有什么骤然从体内抽离,一片冰冷瞬间浇灭了心底的炽热。
她气喘微微的睁了眼,水雾濛濛中,只见他端端的坐在位子上,衣襟半敞,风雅无边,仿佛刚刚的激情于他不过是在看一幕好戏。
她急忙拢了散乱的衣衫……仅是一场拥吻便让她狼狈若此,有些东西似已是她所无法控制的了。而既已如此,为什么不……
他唇角衔笑,如冰山折了日光,耀目得令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戏谑。
“伤口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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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翎……”
宇文玄朗自煜王府的马车离去后便与宇文玄铮周旋,好容易骗得他以为自己回了尚源并已安歇,方乘夜色赶来玉秀山。
她……果真在这,对着漱玉潭发呆。
他不知她在这里待了多久。此刻圆月当空,银辉遍撒,她单薄的背影就那么定在潭边,仿佛与周遭的清冷凝作一幅画。然而月光尚在水面微微跃动,她……却是静止的。
她明显是听到这声呼唤,肩头一震,却没有回头。
真相迟早会浮出水面,而他与四哥却都自欺欺人的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到来,最好晚到大局已定,他们亦丝毫也没有准备一旦这天突然砸来该如何行事,因为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能决定一切的,只有她的心。
她本已那般决绝,而今又觉得受了欺骗,或许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四哥已是明了了她的心意,已是对她有所承诺竟还在这期间娶了别人……对于别的女子,或许这本无足轻重,而对于她……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如果她和其他女子一样,四哥便不会这般费尽心力的隐瞒她,她是否能明白四哥做这一切只是不想让她难过?四哥看得太远,而她是否真的能够在这遥远的路途上理解他支持他一步不落的紧密相随?
寒潭凄冷,她的背影如同映在太湖石上摇曳的浮光一般孤清空寂。
她如四哥一般执着着自己的信念,这没有错,四哥有着宏图大志,他需要时间和机会还有各种错综复杂的环节来实现,也没有错,然而在这没有人犯错的过程中究竟是什么制造了这一番纠结这一场无奈?
他不明白,他想四哥和她可能也正在努力理清这其中的混乱。
“锦翎……”
他走近她。
此刻的她应是需要安慰,可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而若是四哥在此怕是要更加沉默吧。
肩上一沉,竟是多了件暗色的灰鼠皮大羽斗篷。
苏锦翎微侧了头……
水上浮光摇曳着映在她的脸上……那上面没有泪痕,亦没有恻然,只是一片光影的冷漠清寒。
如此倒更让人担心。
“夜深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一句多么无用的话,而他……只能如此。
然而令他惊诧的是她居然听话的站了起来,身子却晃了晃。
他急忙扶住她。
她站稳了,向后退了一步,然后……
“奴婢给七殿下请安,七殿下吉祥……”
宇文玄铮一怔,顿知事情已然向着宇文玄苍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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