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本来就拥挤,这一下多了章家的男人,哪里能住得下?更别提这三家男女混住,十分不成体统了。章家家眷们要跟李家人分享一间屋子,也是叫苦不迭,一时间怨声载道。
沈家为自己还未在新屋子站稳脚就要回柴房而哭泣;李家为章家只顾沈家不顾自己如今却得了报应而冷言冷语;章家那边,因洗砚忍痛爬起来走过去说了事情起因,氏立时便火了,站出来大骂:“大嫂子,你也太向着娘家人了,就为你多事,如今我们全家都遭了殃!你还知道自己姓啥么?若是铁了心要做沈家人,宁可叫婆家吃亏也要给你娘家谋利的,正巧公公在这里,请他老人家做主,把你休了,你做回沈家女儿,岂不省事?!”
另外还有跟官差拉拉扯扯不肯搬的章家男人,哭闹着不愿跟外男同处一屋的李家女眷,还有见到官差来抬儿子而哭叫的沈家太太,院子里闹成一团。那班头却仿若未见,得意洋洋地看着沈家人的狼狈样,嘴角浮现出笑意。
就在这时,有驿卒来寻他,说江宁县衙里有人在等他,又对他耳语几句。那班头立时露出郑重之色,留下话叫官差们继续执行命令,又命人将洗砚赶出去,不许他再进门,便匆匆随那驿卒走了。
班头一走,院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洗砚忍痛找上那名熟悉的官差,再三恳求对方手下留情。那官差收了他那么多银子,也不好意思拒绝,便拉他到边上小声说:“我本有心助你,但那吴班头品级比我高,又是个有来头的,我不好明着违逆了他。这样好了,他不在的时候,我替你说说好话,放你进来看一看你主人的亲戚,也省得你担心。”
洗砚低声下气地求他:“大哥再帮帮我吧,您也看得出来,这位吴班头跟沈家有隙,却跟章家不相干,原是我多事,错听了章家大***话,做错了事,怨不得他踢我这一脚,只是章家众人却有些冤枉。只要大哥肯帮忙,我一定不再理会沈家的事了,求大哥帮我想想办法吧!”说话间悄悄往对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那官差察觉到手里的不是什么沉甸甸的银子,却是个小物件,低头一看,原来是颗黄澄澄的金珠,份量足有一两,一两金就是十两银,这东西虽小,却抵得上他大半年的俸禄,他心下一喜,忙掩了笑意,状若无事地将金珠塞进袖内,清了清嗓子,道:“你我兄弟相称,原是好朋友,你既唤我一声大哥,我又怎好看着兄弟为难?吴班头虽然发了话,但也不过是个班头罢了,押解犯人不是他一个人的差事,我们也害怕犯人有个好歹,连累自个儿担干系的。待我去寻驿丞疏通一下,请他出面向吴班头说明,不是我们违他的意,实在是这批犯人里头有个天花病人,万一传染了别人,使得疫情扩散开来,驿站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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