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天照着古铜镜,理了理已经很整齐的衣领冠戴,拿起朝板道,“这事,等上完朝回来再商量。”
常禄突然想到什么,质问他道,“你怎么就把家里的钱都捐了呢?那曹老贼,三天两头叫捐钱,简直是个无底洞,你今天把家当全给他,明天你拿什么给?把自个儿便卖了充公?”
卢青天看他一眼,眼波流转,虽几日没睡,眼圈黑了许多,也还是能看出卢青天是个活脱脱的美人胚。
“虽是在我这儿,你说话还是得注意点。曹大人是当朝宰相。你在外边可千万将嘴把住门,别一口一个老贼的叫人家。让人听见,是要掉脑袋的。他现在的风头,可比皇上劲。不过说实话,若没曹大人,朝廷恐怕……”
闻言,常禄也叹了一口气。
卢青天走到他坐的椅子旁,轻抚其背,而后将手按在他肩膀上。
“我知你是为我鸣不平。但我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是先皇钦命的朝廷正二品官,现如今,竟连前方将士保命的粮草都筹备不齐。别说是变卖家当,遣散家仆,就算有人肯买我,我也卖!”
“好,我倒要看看谁会买你这败家的二货!谁敢!!”常禄甩开他的手,站起来打断:
“你呀,也甭这么自苦。就朝廷那本烂帐,你就是一个月不睡觉,算盘打坏几个,也再算不出可以筹到的银两。不过,我这回出远门,倒是有些收获。”
常禄话锋一转,回头望着卢青天,笑得一派fēng_liú。
卢青天闻言,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霎时露出五月骄阳般灿烂的笑容,追着他问:
“此话当真?莫不是哄我?哪里有银子?户部大大小小的登记册我都逐条看过,你出去的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在核查账目。无论是田亩富户,还是贵族商贩……你快说呀,银子在哪儿?”
常禄看着卢青天脸颊边的酒窝,心神荡漾,魂飞九天,直到卢青天问了他八遍,他才回过神来,咳嗽两声,甩开卢青天缠上来的手,踱到刚才的圈椅旁,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颇为无赖地说:
“我都走了那么远的路,钱袋还被贼人偷了,进了门,水都还未及喝一口呢。”
言下之意,就是叫卢青天给他倒茶。
这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常禄从小服侍卢青天,自己是仆,卢青天是主。
就算现在常禄做了刑部侍郎,从四品,是朝廷命官。那也是靠着卢青天昔日的面子,给他谋来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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