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苹果,抬着手,低着头,中年男人站在原地,视线停留在这苹果上,出神着。
许久,中年男人抬起了手,吃了口那有些焉的苹果。
沉默着,一口一口咀嚼着,也不知咀嚼出了苹果的甜味,
“……那会儿,我在家里给她母亲,立了个灵位,每天都会给她母亲点几炷香,每隔段时间,都会祭一下。”
吞咽下那口苹果,中年男人低头看着,出声说着,
“到那时候,我就会买几个苹果,摆在她母亲的灵位前。有时候,这苹果一放就是几天,就像是这样,沙了,干了,焉了。
我不喜欢吃苹果,但她母亲喜欢吃,她也喜欢吃……
每次,她就把那苹果洗干净过后,捧着那苹果,坐在那儿,笑着,特别开心的吃着……在吃之前,还总会多洗一个,递给我。不过每一回,我都没伸手接过,最多的时候,也只是从她旁边直接走过去。
……后来,有些事情,我才想明白,大概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喜欢吃苹果,只是,那焉掉的苹果,就是她吃过的,能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七岁那年,我送她上了学。但从那天开始,我就没问过,她在学校里发生过什么。
她每次回到家,都会特别开心的跟我讲,讲今天她做了什么,学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去听过,但她还是每次都说……”
中年男人转过头,望着那紧闭着的堂屋门,手里依旧拿着苹果,
“……她很乖,学习成绩也很好,但她的家长会,我一次也没去过。每次听到我拒绝的时候,她都会低下头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笑着跟我说,‘没事儿的,其他同学的爸爸妈妈也有好些都不去呢’,这时候,我都不怎么应她,要么就走开,要么就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九岁那年,她就开始自己做饭了,那天是她生日,我记得,是因为,那天也是她母亲的忌日……我提着准备好的菜和些东西,上了山,不让她跟着,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等我和她母亲说了会儿话,再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站在门口,正朝着村子口望着。
等我走近,她就特别开心着叫了我一声,然后跟我讲,她已经把饭做好了。
说话的时候,她浑身都在发颤,不知道是提水的时候,还是往锅里倒水的时候,她浑身都被水给打湿了……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她那天晚上,穿着那身湿衣服,在门口,对着晚上的山风,站了多久。
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骂了她,因为她浪费了米,饭煮得有些夹生……其实好像也不是不能吃,但那时候,我把它给倒掉了。
她好像就一直坐在那桌子边上,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过……
第二天,她感冒了,被她老师送去了诊所……直到她感冒好了,我才知道。”
说着话,中年男人再次沉默下来,低下头,看着手里被咬了的苹果,出神着,
廉歌看了眼这中年男人,也没多说什么,将目光再次投向那后院里。
……
堂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一阵阵清风,透过那后院院墙顶上的缝隙,穿过后院门,轻轻扰动着堂屋里,那挂着的白炽灯,
晃动着灯下人的影子。
“……我还小那会儿,我有三个姐姐。最小的那个比我大两岁,最大的那个,比我大十五岁。在生我的时候,我母亲已经接近四十岁。”
微微抬起头,中年男人望着那轻晃着的白炽灯,继续说着,
“……从小那会儿,我母亲就跟我讲,我是家里的独苗,以后要多带几个孩子,好给我们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那时候,我想不明白,我明明还有三个姐姐,为什么是独苗。
但爹娘这么跟我讲,村里人都这么跟我讲,就连最大的那个姐姐,也跟我这么讲,慢慢地,好像我也觉得那是对的。
那时候,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总是我先吃,我三个姐姐也不跟我抢,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也只是眼馋着看着,咽着口水,从小就是这样,我好像也觉得是对的,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觉得男孩才是家里最重要的,觉得我三个姐姐,都只是住在我们家的,‘别人家的人’”
清风渐渐平息,白炽灯也逐渐停下了晃动。
“……那年荒年,先是天灾接二连三,地里旱了,粮食没了收成,这漫山遍野的果子,野菜都被摘了个干净,就连那河里的鱼啊,好像也都没了。
先是吃稀饭,配着红薯,然后是野菜配着稀粥,两把米,配一铁锅水。
盛饭的时候,我母亲总是把那锅底的米饭给单独用勺子捞出来,给我父亲盛一碗,给我盛半碗,那样捞完米过后,锅里好像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米,和有些饭味的米汤……我爹是因为要干活,我是……”
说着话,中年男人望着那灯,沉默了下,
“……最先熬不住的,是我大姐,她总是那么想着别人,那锅里仅剩下来的些米,也是进了我两个小点姐姐肚子,她就只是喝那点米汤,吃那点野菜。
……那天早上,村子里的人在我家院子前看到了她。
那时候,院子前种了颗树,她就在那树下,嘴里还塞满着叶子……”
“然后,是我第二姐姐……她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很虚弱,浑身都肿得厉害,已经下不了床了。
那天中午,我偷偷端着我的那碗饭,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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