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子抬起头望向那山洞顶处,深邃的目光之中包含着极度的渴望,他渴望重见天日,更渴望回到江湖,那红尘中还有许许多多他无法割舍的东西,就如同他所拥有的天下第五剑的名号!
张放望着糟老头子,琢磨着老头子刚才所言,那什么剑界之主,剑庐中人等四个名号他是一个也未曾听说过,但张放晓得这绝不是糟老头子随口瞎掰的。他这才明白这天下远非他所想的那般简单,至少他觉得百晓晓怕是也有很多弄不清的人和弄不清的事。
糟老头子收回了目光,又悠悠道:“小子,天榜可不是那般好登临的,就是地榜也极不简单,老头子当年遭到暗算,被打落此处时虽已是半步宗师的境界,却也只能位列地榜第九罢了。你现在功力还浅,等你实力一步步增强,你才会明白江湖就像一潭永远探不到底的水,这就像没有人能说清武者的尽头到底在哪一般。
至境?至境!是武者的终点,又或是一个全新的,或许只有那些老怪物,大宗师才晓得,反正我这辈子是摸不到那道门槛了。”
糟老头子说到这,长长叹了口气,这叹息声中包含着些许不甘,但最终却是化作一腔无奈。
“老前辈何必如此...”
张放的话没说完,糟老头子摇摇头又道:“小子,你年纪还轻,可潜力却是无穷。所以你是不会明白的。
想当初我纵横江湖数十载,但在半步宗师这一步上一卡就是近三十年,可没想到被人打落此处。双腿尽断后,却在绝境之中勘破生死障,一举踏入天级,真可谓是造化弄人。不过我知道,踏入天级已经是我武道的终点,此生再难有寸进了。”
这老头子竟是在这个鬼地方突破的天级?!张放却是完全没想到此点,怪不得老头子之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听到这老头子提及生死障,张放却是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当初丑童也曾提及什么生死障,红尘障,看起来这都牵扯到了后面的境界突破。故而张放连忙道:“老前辈既悟生死,又为何断言自己的武者之路已到尽头?”
“悟得了生死,却斩不断红尘,我在红尘之中有太多羁绊,就算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也几乎不可能勘破红尘障的,其他且不去说,只我那三大夙愿,却是无一能完成。”
糟老头子越说神情越是落寞。张放远远望之心中大为不适,这老头子之前虽然言语刻薄,但对张放是有实实在在大恩的。张放自然不愿见这老头如此颓丧。
不过张放也非愚蠢之辈,他晓得老头子口中三大夙愿与此前要收他为徒必然戚戚相关,甚至糟老头子如今的样子也有可能是装给他看,不过张放做人但求问心无愧,故而道:“老前辈,实不相瞒。在下出身镇远镖局,但月前已经拜入桃花岛门下。今已是桃花岛岛主的亲传弟子。
我知自己学了老前辈的奥义,也算是承袭了老前辈的武功,虽无师徒名分,却已有师徒之实,只是...”
张放话没说完,那糟老头子却是眼睛一亮,连声道:“你小子还算明事理,不是白眼狼一个,虽然你已有亲传恩师,但老头子我却不看重这些门户之别,所以你赶紧调息回气,待伤势稍有好转,就过来到老头子面前磕三个响头,喊一身师父!”
“可是...”
张放还有些顾虑,虽然老头子不看重这些东西,但是张放却不知黄君倚的意思。
只是这糟老头子显然没有给张放拒绝的余地,只听他悠悠道:“桃花岛乃是海外大派,老头子自然也有所耳闻,不过当年郭大侠和丐帮黄帮主说起来都是桃花岛门下,但却都另拜他人为师。
而且你小子和我老头子于这绝境中相识,你又已经学了我的奥义绝学,相当于承袭了我衣钵,师徒关系已然坐实,就是你师父在面前,你也需给我磕三个响头,拜我为师的。”
真的是这样?
张放有些疑惑,只是他能感受到老头子的切切之心,而且老头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此,高狩请前辈稍候,待高狩调息一番后,就来给前辈行叩拜之礼,拜入前辈座下。”
糟老头子听到张放终于答应下来,一连道出三个‘好’字,随即便是仰头大笑起来。
张放见老头子一扫之前的落寞,也是露出些许笑容,而他与老头子说话这会儿,耐力已经恢复少许,双手已是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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